夹道并不宽敞,只有顶上的花窗透出两分昏暗的光线进来,公孙墨极低极低的声音合着那隐隐呼啸而过的寒风落在夏侯云曦的心头只让她眉心下意识的拢起,公孙墨却在此时低下头来,语声一点点变得暗哑,“云曦……”
电光火石间,夏侯云曦极快的转过了头,公孙墨身形一震,略带冰冷的呼吸洒在她的腮边,夏侯云曦艰难的靠在墙壁之上,开口之时的语声沉暗且冷漠,“顾云曦已经死了,燕皇英明神武,不要忘记本王乃是燕皇的敌人。”
公孙墨抵在墙壁上的手缓缓地攥成了拳,他眸光如渊地直起身子来,眸光扫过夏侯云曦平静的面容,唇边终是勾起一丝讽笑来,他摇了摇头,“凰王难道不知道,英明神武的大燕皇帝早就和他的皇后一起——死了么?”
夏侯云曦心中一震,少了周身的压迫终于能站直了身子,她抬眸看向公孙墨,眼底情绪难明,后者却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便转身向外室走去,夏侯云曦怔忪的愣了愣,只觉得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才算是缓过劲儿来,正敛了敛眸光却听到外间传来一阵声响。
公孙墨走出甬道的时候孙哲正站在门口,见公孙墨出来了连忙敛着眸子上前两步,“主子,玉瑾说姑娘送给楚军的信是……是请一个叫十五的大夫来给成王看病。”
脚步一滞,公孙墨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夹道出口,冷峻的面容终有那么一瞬的破裂。他转身脚步极快的出门去,高大的身影有几分匆忙。
玉瑾回来的时候面色煞白,却还是颇有几分担忧的进了内室,看到夏侯云曦安然的坐在床边,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册在看,这才放下了心来,夏侯云曦看到玉瑾回来也不由得心中一松,“辛苦你了。”
玉瑾还有两分愧疚,便低下了头去,“不敢当姑娘的辛苦,是玉瑾手脚不利落才被人发现,所幸那信送出去了,孙哲来问的时候玉瑾有些害怕,便照实情说了。”
夏侯云曦无所谓的摆摆手,玉瑾这才稍微安了心。
肃州乃是整个燕军大营的后方,寻常时间公孙墨等人虽然一直在商议军情,城中的动静却是不大的,夏侯云曦每日里只在两个院子里来回,自然也是不知外事的,玉瑾自从上次之后倒是偶尔会讲一点她听到的军情传言,夏侯云曦只知道楚军和燕军已经开始在前线有小规模的交战,双方各有胜败,却是不知道接下来大燕会有什么打算。
在夏侯云曦的心中,大燕的军情自是比不上公孙成霖的伤,安静的等了四日,终于在一个夕阳漫天的下午等来了十五。
残阳如血的城门口,一个自称是医家的蓝袍男子要面见燕皇,成王之死的消息本来已经在军中流传开来,也不过是前几日才有人出来辟谣,说成王只是病重而已,近几日又有人四处寻医,底下的人也就知道该是为成王寻医,心说这医家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来自然也不是小人物了,随即便有人去禀了秦征,秦征又禀了公孙墨,这才着人将十五请到军府之内。
十五的身份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此刻的他一身湖蓝绸袍,面容疏朗,唇角依旧还是那从容又温透的笑意,面对着上位的公孙墨,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公孙墨对待医家都颇为礼待,挥了挥手一问,“敢问先生出自何派,现在在何处问诊?”
十五一身清风朗月的淡泊,笑笑回到,“在下姓百里,现如今乃是楚皇随身医护。”
见公孙墨的眸光一亮一暗,十五又道,“收到皇后娘娘的信,在下得知成王殿下现如今生死攸关命悬一线,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让其痊愈,可是皇后娘娘既然开了尊口,在下少不得要尽全力一试。”
几乎没有犹豫的,公孙墨颔首道,“既然如此,还请先生救成王,先生有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答应。”
对于公孙墨这般爽快的让他就诊十五有几分意外,他便道,“还请燕皇请出皇后娘娘让在下一见。”
公孙墨漆黑的眼底不辨情绪,扫了孙哲一眼后者便去了偏院,不多时夏侯云曦便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夏侯云曦看到十五心中自然全都是高兴,十五亦然,那深入眼底的笑意让夏侯云曦心中一暖,然而碍于其他人在场,她到底不好多说什么,十五上下打量了夏侯云曦一瞬,朝她行的一礼,“拜见皇后娘娘,收到皇后娘娘的信十五日夜兼程赶来,家中一切都好,请娘娘放心。”
十五分明说的刻意,可语气神态又是万分从容,夏侯云曦听得心中一松,却又看他从身边一个包袱之内拿出一支精致的暗花鎏金珐琅盒子来,“主子知道娘娘在外,心中惦念,十五走的着急,主子只让十五将此物转交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