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也有西凉和云宋的投诚士兵,这些梁人很快的被编入楚军队伍,一下子让楚军和梁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而夏侯云曦的收容所大都剩下了妇女孩子和老人,梁人的性情大都敦实,因为感念楚军恩德,许多妇人提出给楚军做冬衣,一时间那收容所中一派和乐,大家线不离手的做,没几日便做出了几百套冬衣来。
夏侯云曦本是不会用针线,可在收容所待了两日,竟也学了两样简单绣法,当地妇人知道她的身份,又见她与庶人同吃同坐,很快楚皇后的仁善淑德之名便根深蒂固的落进了梁人的心里去。
连着三日的忙,到第四日总算没多少新来的了,而此时的收容所已经有六百多梁人住了进来,条件自然还是寒酸无比,却也比露宿街头没吃没喝好太多,这其中有四百多人都会手工针线,其他人负责打扫做饭,夏侯云曦只出粮食便得了个规模庞大自给自足的绣坊。
许多楚军战士一年都没穿过新衣裳了,夏侯云曦点了战功最好的第二军赏下去,看着细细密密的针脚,一时间不知道暖了多少人的心,而其他几军看的眼红,只暗暗发誓下一战要得首功!
大雪时不时的下,大梁、大燕包括云宋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各式各样的军报纷至沓来,燕军不动,楚军自是不动。
这期间忙的人自然没觉得什么,可不忙的人就觉得分外难受了,不仅他觉得难受,连带着他手底下的人都难受,这其中自是不包括秦允的,秦允日日都以护卫之名待在夏侯云曦身边,不仅如此,其人还因为玉树临风的外面和幽默风趣的言谈得到了收容所梁地女子的分外青睐,各式挂坠儿绣品,各式衣帽鞋袜每日里都要收一箩筐,若非夏侯云曦以军中将领不得贪污纳私帮他挡了,秦川候世子定要欠下风花雪月无数。
西院之内的气氛十分的紧张,连宋柯这等见过大世面的都日益面色不佳,几次经过主院之时都差点忍不住的求见凰王殿下,夏侯云曦对此并非一无所知,可她哪有心情去顾忌底下人的面色好不好呢,反正慕言每日里都要来找慕云的,慕云没说话,就说明那人一切正常。
“阿嚏——”
夏侯云曦上了马车,一个喷嚏忍不住打了出来,她揉了揉鼻子,这就发现苏璃和倾颜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抬了抬眉头,面不改色将手中的披风整理了一番,做冬衣大都是棉麻,她手上的是一件刻丝软缎,暗色的竹纹,手工算是她这几日所学之中集大成者。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军府之前才停下,几人在府门之前散开,夏侯云曦和灵儿一道往主院去,正厅之内炭火暖融融的,夏侯云曦进门便觉得有几分闷热,让人开了窗,刚吹了一瞬冷风便又是一个喷嚏,灵儿面色一变,夏侯云曦已经恹恹的让灵儿去熬姜汤。
这边厢万俟宸后一步从营中回来,一踏进西院就听到了洛然的声音,“秦允这几天可算是享福了,我出去一趟累死累活,他却得了一件披风……”
万俟宸挑了挑眉,面不改色的顺着回廊往自己的书房走,没走两步便又听到洛然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左厢传出来,“想不到咱们的凰王殿下不仅能上马御敌,下马还能绣花,这样子,倒比得上宫里的手艺了……”
万俟宸的脚步就顿了下来,他微微转身,眸光深不可测的看向正院的方向。
喝了姜汤身上才暖了一点,夏侯云曦只觉得浑身无力,迷迷糊糊的倒在榻上就睡了,灵儿看她的样子只觉得大抵不好,触手上去果然就有些热,当即转身就走,夏侯云曦下意识却还是喊住了她,竟然说,“跟先生说,别太苦了。”
灵儿满眸沉痛的看了看夏侯云曦,应了一声走了。
夏侯非白看着灵儿欲哭无泪的样子微微沉吟了一瞬,转身拿来一个瓶子,“发烧的话就先用这个擦身,药的话稍后煎好了让苏璃送过去。”
灵儿拿着瓶子走了,夏侯非白微微沉吟一瞬,抽出一张纸写下几味药,叫来苏璃,“去,拿着这个方子到西院去问问十五先生,看看用哪一味药好。”
苏璃疑惑的看了看夏侯非白,转身走了。
灵儿苦着脸回去正院,慕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样子有几分意外,还上前一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还要姜汤吗?”
慕云进不去内室,自是不知道夏侯云曦到底如何了,灵儿咬唇摇了摇头,眸光可怜兮兮的,慕云心中咯噔一声,当即转身就朝西院跑。
灵儿看着慕云走开面色却是一松,走进内室的时候夏侯云曦还迷迷糊糊的躺着,身上的薄毯子盖在脖颈以下,眉心微蹙着,听到响动睁开了眸子,灵儿将那瓶子放到桌子上,说了一句“主子且等等”就进了一旁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