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曦想了想,复又眸色郑重的看向卫忠,“楚地内政到底为何我并非那么的清楚,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随意的就能对楚国内政插话的,卫叔,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总觉得,后面还有更大的混乱等着我们。”
卫忠眸色微沉,面色也渐渐地变得沉重起来。
当楚地的情报送到万俟宸的手上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因为战地的转换他手下的人在传送情报的时候便不是那么快了,漫山遍野的墨色营帐之间,万俟宸脚下的步伐极快,从练兵场到中军大帐,一路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位身份显贵的军师大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向来穿惯了招摇红色的洛然穿着一身的墨色铠甲显然十分的不习惯,墨法绾起,面上被那黑黑的头盔遮去一般,顿时那妖娆又艳丽的气质便的铁血了不少,他眯着眸子斜睨着忽然面色大变而后放下几千神机营的兵士不管掉头便走的人,唇角的笑意兴味至极。
中军大帐之中的布置素简非常,万俟宸撩起袍子落坐在主位上,眸光在那漆黑黑的信笺上一扫而过,手指一捏,那特质的纸张瞬时便碎成了粉末状。
洛然挑挑眉落座在旁,看着他黑沉沉的脸色良久,终是忍不住的叹一声,“三哥,若是忍不住就回去吧,将宋柯留下你总该是放心的吧,崇礼此人我一定能拿得下,你相信我。”
万俟宸冷冷的瞟了洛然一眼,指间的纸屑簌簌的放下落。
洛然耸耸肩,就知道他不会听他的。
万俟宸的眸光深重,她只是在信上简单的说了两句近来哪里都不去了,除了去未央宫请安之外就是在长乐宫躲懒,她在宫中能去的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地方,此一言自是再说不会去桓筝那里了,可是就他知道的,桓筝所著的零零散散的有关于此次南越和大梁之战的军事战法、以及现如今七国情势已经在楚地流传了开来,天下人只当做玉麒麟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楚地谋士,只怕各式各样怀疑羡慕的情绪都有,万俟宸知道,她不是随便就会将玉麒麟推出来的人。
万俟宸眉心骤紧,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走之前隐隐现出端倪波澜,万俟宸的心头忽然有几分沉重,他微微沉吟一瞬,奋笔疾书的写下一封短信来,叫来慕枫,语声切切。
“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不可拖延。”
慕枫领命而去,万俟宸疲惫的仰倒在檀木长椅上,洛然亦是满身的累,看他如此也是没型没状的倒在了椅子上,“三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哥哥要内疚的。”
万俟宸静默不语,良久,就在洛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万俟宸忽然开了口,“我信她。”
庆城的空城计整整的拖住了大梁的三万前锋大军,洛然和南越的上将军带着三万南越兵马从西向北,宋柯带着庆城守军两万从东向北,整整的将大梁的主力军五万合围全歼,庆城之前的三万前锋军闻声退兵,刚退了一日却又落入了万俟宸早就着人部下的山林围阵之中。
南越其后炎热,多山林,此时作战对南越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大梁的士兵来说就是考验了,南越山林之中湿热,多毒物,多瘴气,对于道路不熟的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万俟宸早就计划好了大梁的退兵路线,整整五百里的横着的山脉之中全部都是南越百姓都会的毒瘴阵法,他们不废一兵一卒,就将那叁万大军在山林阵里困了七八日有余。
虽然没有新的战事发生,可是南越军的大营之中却一点都不轻松,大梁折损八万人马,新的消息传来,大梁新帝赵晟已经再发调兵之令,很快,将会有更多的大梁士兵朝着南越军杀过来,整个大营之中,无人敢轻慢。
这样一来战时似乎就要拉长,万俟宸每一日都在关心大梁的增援兵马走到了哪里,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让大梁增援的人马赶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后冲上去将那些士兵一个个的砍杀赶紧便可,可是事与愿违,大梁新增的五万兵马只走到林城便不动了。
所以万俟宸开始等待,他需要一个绝好的机会,让大梁长记性,再不敢轻易的进犯南越。
南越大军屯兵与一处隐秘的山坳,周围三面绝壁一面乃是谷口,四周的临崖之地都有重兵把守,谷口之处更是日夜巡逻戒备森严,可是饶是如此,在大梁增援的新兵到了林城的第三日,在这处距离林城只有五百里两日路程的山坳之中竟然出现了奸细。
奸细的出现的缘由并非是巡逻的军士守卫不当,也并非是因为万俟宸对地形的研究还不够精准透彻,所有的混乱,都来在于不堪忍受自己脏污不堪的形象的二殿下洛然一个要独自洗澡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