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宸抬头看万俟玉一眼,却并未将洛然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急急起身向外走,“阿玉,今日里你陪着他们,我只怕一日都要消磨在父皇那里,水患之治慢不得。”
万俟宸说走就走,片刻便带着慕言二人消失不见,万俟玉唇角几动,一副不是那么情愿的样子,这样子落在洛然眼中,又得他几番笑话。
未央宫御书房之中,万俟婓看到那折子眸光微眯的看向万俟宸,“今日早朝之时还未拿出这法子,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得了,此法是谁所出?”
万俟宸正色道,“是阿玉手下的一人所出,不过那人似乎并不得阿玉喜欢,我就听了阿玉的意思先研究着治河的法子,至于人,稍后再行召见。”
万俟婓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后的大太全喜,“去召工部尚书,让他将几个治河的侍郎小吏都带着一起进宫来。”
全喜领命而去,万俟宸又道,“这折子上束水攻沙的法子妙极,若再加上另一条我楚国水患便可根除,只不过治河绝非一日之功,父皇大可从现在起便定下计划,一步步来总能治好渭水。”
万俟婓倒有几分意外,与治河一道并非是谁上手就会的,他看向万俟宸,“你说的另一条法子是什么?”
万俟宸眸光微眯,“开凿运河,人工改道。”
万俟婓眸光一闪,似有一瞬的沉思,继而道,“两种法子都说说看。”
万俟宸多日来也在研究治河之道,当下便道,“自渭水上游开始河水便浑浊不堪,期间乃是因为砂石过多的缘故,河水流到中游的时候砂石便开始慢慢沉淀,到了下游便形成的淤坝,河床升高,每每到了雨水充沛之时河水便会溢出,所以筑堤束水,以水攻沙乃是最为对症下药的法子,然而多年来的沙淤并非一日可除,且我南境建州几城距离渭水颇远,每每到了夏季便干旱难熬,如果能人工改道开凿运河的话既能解除水患更能便与极南之地子民用水,自然是上上之策。”
万俟婓眼中带笑,“此前未曾听你提过。”
万俟宸眼底闪过一道温柔之色,“因为告诉我这法子的人提醒过我,这人工改道之法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此时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万俟婓眼底带上了几分重视,“有人提醒你?那人是谁?”
御书房之内只有父子二人,万俟婓看着万俟宸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幽光,万俟宸一笑,薄唇轻启道,“正是儿子心中挂念之人——”
万俟婓眼眸微眯,脑海之中闪过在珞珈山上见过的那个扬言说要“雷霆手段彻底根除”的女子,那时候的他哪里会想得到,她会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将她的那句话变为现实,大宛果然被他根除了。
万俟婓唇角微勾,“阿宸,若是找到她,带她来见我。”
夜色翩然而落,好不容易将洛然洛萧送回宫中才得以脱身的万俟玉迫不及待的赶到了未名居,心中忐忑的走到苍梧院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他提起心神进的正厅之门,看到那抹水蓝色的身影之时心中才松了一松。
夏侯云曦丝毫不意外的看向进门的万俟玉,“如何?”
万俟玉面色锃亮,似有几分不可置信,“云曦,真是难以想象,你是如何做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你会的吗,整个大楚都难以找到几个人与你媲美,你不知道,今天三哥一看到你的折子当即就开口说要见你,如果不是我灵机一动蒙混过关,差点就瞒不住了,我去哪里找一个如你这般聪慧的人去给他过目啊。”
本来就赶路赶得直喘气的万俟玉一长串话说完才捧起绿桑递上来的茶汤牛饮了两口,夏侯云曦闻言眉眼一动,“他觉得如何?”
万俟玉放下茶盏,“三哥当然觉得好,当时就拿着那折子去见父皇了,今日一整天三哥都没有回来,大抵是在和工部的人研究你说的法子,云曦,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会的那法子?”
夏侯云曦掩嘴一笑,“哪里是我会,只是我知道罢了。”
万俟玉眉头一挑,似乎觉得夏侯云曦太过神秘,可下一瞬又觉得夏侯云曦本该如此,他兀自一笑,“三哥说要见你呢,我今日里蒙混过关了,过两日工部定下案子的时候总是要见你的,到时候怎么办?”
夏侯云曦掩嘴一笑,示意绿桑,绿桑转身进了内室,万俟玉正在不解,便看到绿桑从内室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同样的如昨天晚上那样的信封。
“有劳王爷了,明日里您只怕还得装聋作哑的蒙混过关才好。”
夏侯云曦笑意盈盈,眼底光晕流转,在昏黄的灯光之下笑颜如花看的万俟玉一愣,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依旧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信封低下头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本以为应该是密密麻麻的纸上却只有八个字,好看的眉头却皱的越紧,他抬头看她,眼底光彩明灭,终于一亮,却又问道,“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