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淡淡说完这话,心中却是一酸,只有他家主子,这么多年没有能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也不知是这么多年不知道主子喜欢什么样的还是怎地,关于自家主子的婚事,竟是没留下一句话。
慕言这边酸楚的想着,心中忽然猛的一惊,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万俟宸的侧脸淡淡的映在窗棂透进来的光线之中,那侧脸微微有几分消瘦,可并非影响到他的风姿俊逸,他家主子的嘴角紧紧的抿着,一双眸子深邃,却明亮。
见慕言双眼大睁,嘴唇微动有几分欲言又止,万俟宸缓缓地闭上了眸子,“二哥去得早,母后便越是疼爱我们兄弟几人,烟妹妹年纪最小,更是被母亲捧在了手心里,说来也是,分明是皇亲贵胄,大哥如今都二十五了身边却是连个王妃都没有——”
向来淡漠冷峻的声音之中染上了几分涩然,沉沉的一叹,“却都是因为我,若非大哥和四弟对我有愧,这么多年怎么会连个府邸也不开,朝中一片议论之声,父皇却是连太子也不立,亲王的封号都不给他们一个。”
万俟宸在大燕十年,不管如何的艰难都从来未曾这般的向着慕言等人说起大楚之事,慕言听着自家主子萧索的声音,又想到自家主子这么多年受的苦,眼角已经有几分晶莹闪烁,那些年年月月如同一把冷硬的秤砣梗在他的胸口,稍一使力便闷闷的发疼。
“主子,皇上自小待您便最是亲厚,大殿下和四殿下又与您兄弟情深,还有烟公主,即便您走的时候她才两岁,可也是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您的,他们,还有大楚的万千子民,都在等着您呢。”
万俟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将心中所有的犹豫与温情叹尽了似地,再说话之时,又是冰冷淡漠的样子,“这几天京中只怕不安生,你和慕枫看着点,下去吧。”
慕言抬头,眸子里水光还没有散尽,那些想说没有说的话想问没有问的也不必再说再问了,他的主子是他仰慕崇敬的天,他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低低的应了一声“是”,慕言转身往外走,走到卫忠跟前的时候微微沉吟一瞬还是低低喊了一声,“卫叔跟我来。”
卫忠早就觉得今天的万俟宸实在是异常的很,看到他独自倚在榻上的身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似乎更是冷漠了些,他眉头一皱,只当是为了皇后故去的事心中有苦难熬,微微一叹,看一眼慕言几步追了上去。
院子并不大,可慕言却是走出了正院才停下脚步,卫忠心中越发的沉重,慕言转身,看到卫忠站定了才缓缓开口,“卫叔,主子中了同心蛊!”
此话一出,卫忠面色便是一变,怪道刚才他们话语里提到了什么“下蛊之人”,卫忠眸色一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般问着,心中却是回想着这同心蛊是何物来,怎么觉得隐隐有几分熟悉?
慕言心一横便将昨天晚上的事交代了个清楚,卫忠听着听着面色已经大变,随之而来的已经想到了那同心蛊是为何物,他身子几晃,口中喃喃道,“主子竟为顾姑娘做到了这个地步?”
慕言听着神色一暗,随即颓然的低下了头,“你且放心,主子的身子暂时没有大碍,只是,这么多年主子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的用心过,其间情意即便是主子自己不察我们在旁里做随从的都是看的清清楚楚,顾姑娘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女子,可是……可是主子自然已经有了回大楚的打算,那便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而顾姑娘,她不仅是大燕的丞相之女,现如今……更是德王的谋臣!”
慕言这么多年可曾这般吞吐不明的说话,却也是因为事由之间联系到了自己的主子,卫忠听在耳里,心中的惊涛骇浪已经渐渐平复,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嘴角之间却是溢出了苦涩的笑意,“主子向来是个知道轻重的,现如今只怕在难舍也要舍了!”
慕言想到刚才自家主子忽然生发的萧瑟索然,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暗哑起来,“主子是成大事的,自然看的清楚明白。”
卫忠无奈的摇摇头,忽然掩下嘴边的苦笑,转而眸光一沉,“那蛊毒我也是知道的,现如今,只怕不是主子想舍便能舍得了,别的不说,光这生死同归一事,他们虽然并非自愿,却也是天意,再加上主子身子本就有些不好,若是次次任着那合欢蛊折磨,却又能撑得过几次,哎,若是顾姑娘能随了我们回去大楚——”
慕言眸光一震,随即却是摇头否了,“卫叔想的未免太好,顾姑娘家在大燕,最亲的人都在大燕,怎么能随了我们去,再者,现在主子有意,顾姑娘却不一定对主子另眼相待,听说那德王对顾姑娘很是看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