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丫头怜儿冒着雪推开门,看见谷雨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不由抿嘴一笑道:“少主起来了?”
谷雨点点头,披着衣袍走下床来。怜儿靠近火炉暖了暖手,呵着气说:“刚才如意姐姐交代我说,少主今天要多穿点衣裳,外头下着雪呢!”
谷雨洗漱完,隔着窗户缝往外看了一眼:“爹爹人呢?”
“主子还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去后山狩猎去了。他走时特意交代了,说今天天气冷,不准少主随便出去,在合欢馆乖乖等主子回来。”
他每日又酸又软累个半死,男人倒是越来越精神。谷雨笑了笑说:“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怜儿立即表示决心:“当然是听少主的!”
她又不笨,跟着伺候了那么多时日,自然已经认清了形势。哪次有了矛盾,就是少主再不对,到最后主子不还是要依着面前的这个宝贝。
谷雨得意地一笑,披上斗篷说:“那咱们出去走走,今年的第一场雪,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可惜了。”
怜儿兴奋地跟了上来:“少主,咱们去梅园吧,那里的梅花全都开了,好看着呢!”
谷雨微微一怔,摇摇头说:“还是算了,你忘了去年的事了?他那个小心眼,我要是去了,他指定又冤枉我心里想着别人了。”
怜儿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我真搞不懂,主子既然不喜欢少主去梅园,为什么还要盖那个院子呢?”
还不就是妒忌心作祟?!谷雨推开门,雪花立即飘了进来:“别说你搞不懂,我还弄不懂呢,走吧,咱们去看看如意,看他胃口好点了没有。”
如意今秋怀了身孕,如今肚子已经凸显了出来,所以并不十分走动。两个人出了院子,一路朝如意的住处走了过去。没想到外面很是热闹,很多小丫头再廊下赏雪,看见谷雨出来,一个一个都红着脸福身请安。谷雨这几年长得愈发俊秀,他待人又和气,不像耶律昊坚那样冷峻严苛,所以底下的小丫头纵然都知道他和耶律昊坚的关系,心底里依然都很爱慕他。谷雨经过鸳鸯楼,忽然看见几个陌生的青年小厮站在长廊里候着,便回头问怜儿:“今天有客人来么?”
怜儿摇摇头,向一旁的小厮招手说:“你过来。”
那小厮不过十几岁年纪,一听急忙跑了过来:“姐姐叫我有什么事?”
怜儿指了指里面问:“里面是谁来了?”
“是北都来的贵客,在里面等着主子回来呢。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怜儿挥挥手让他下去,抬头问谷雨道:“少主要进去么?”
谷雨想了想,悄声道:“既然是北都来的,想必是朝廷里的人,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怜儿点点头。两个人刚走了两步,就听窗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谷雨心里一喜,大声叫道:“高起高起!”
他话音刚落,高起已经从屋子力跑了出来。谷雨欣喜万分,一把抱住他的腰说:“你怎么才回来看我啊,我都想死你了!”
高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两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清瘦?”
两年前高起突然不告而别去了北都,谷雨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怀疑是男人吃醋才将高起调离了凤起,为此和耶律昊坚赌了半个月的气。后来听如意讲,韩栋继位以来,朝野并不是十分安稳,正是用人的时候。高起是过去辅助他的,一来他们相识多年,彼此信任,再者也算没有埋没高起的才干志气。说实话,谷雨一直觉得高起留在凤起时委屈了他,听如意这么一讲,这才慢慢原谅了耶律昊坚。
谷雨素来重情义,一见高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高起这次是陪着张公回来凤起办事,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谷雨和张公说了几句话,就拉着高起到一旁叽叽喳喳叙起旧来。谷雨一时动情,连男人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知道。吃饭的时候,男人跟他夹了几筷子菜,他正忙着说话,随即用手一挡:“你自己吃,别管我了。”
这下男人的脸色明显就黑了,看高起的眼神也有些敌意。高起几次欲言又止,看谷雨那么兴奋,也没忍心打断他。其他的人自然都不敢吭声,一个一个都只顾着低着头吃自己的。平日里也就如意敢说他几句,如今如意不在,高起额头都冒出汗来。
要怪就怪耶律昊坚将谷雨保护的太好,平日里又太过溺爱,谷雨长这么大,依旧是单纯率直的性子,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完全不知道看人脸色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当着他的面,谷雨才会这样毫无防备,一点不知道收敛。吃罢饭,高起要跟张公回刺史府去,谷雨还恋恋不舍的,拉着高起的手哀求了半天:“要不,今晚上咱们一块睡,好好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