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不住我的,”汐奚知道尚云平日里定是百般刁难她,“你脾性温和,让我最放心不下。”
原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收拢、握紧,她想起顾济世临终前的话,心便一抽一抽的疼,“汐奚,我好恨自己啊…”一语未完,眼泪就忍不住滚落下来,心里憋得实在难受,以往,她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现在看见了汐奚,哪里还能忍得了?
她知道惜翎肯定出了事,她不说,汐奚也能看出来,“我不在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还记得吗?”想起那次,她们之间的玩笑,汐奚点了点头,惜翎噙泪,两眼通红,“后来,我在园中无意间遇上了他。”
这个世上,就有这样的巧合,汐奚单手撑住下颔,示意她说下去。
“他是医善堂一名下人,前不久的一天,新夫人带着老太君气势汹汹来到西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居然在我喝的汤里面查出了桅子。老太君怒不可遏,说我找害少主骨血,新夫人令人在园里搜查,竟在他屋内找出同样的桅子后来,他为了替我脱罪,就自己承认…被浸了猪笼。”惜翎说完后,已经泣不成声,她双手掩面,心里的愧疚始终释放不出来,压抑的她一天比一天生不如死。
汐奚站起身,双手轻放在惜翎肩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让她哭。
过了很久,那哭声才逐渐虚弱下来,声音也变得嘶哑,惜翎全身像是没有力气一样的趴在桌子上,“汐奚,我是不是太懦弱了,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为了我而送命,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身后,汐奚眼眶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想起了天鸾的死。
在面对惜翎时,她已经收拾好情绪,汐奚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手边,“惜翎,很多时候,不要太怨自己,我们都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我们不喜欢害人,对方的手段如此阴狠,就算你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所以,不要在这件事上太苛刻自己。”
“我要有你一半的聪明就好了,也许虎子哥…”
汐奚眼眶再度通红,她别过视线,聪明如她又怎样,还不是连自己的姐姐都没有保护好?
“所以你要明白,有时候的害人,是为了保护自己。”
惜翎有些不懂,目光朦胧,表情虚弱,“难道,我也要和她们一样,天天活在算计中吗?”
望着面前的这双眼神,汐奚却不忍再说下去,她和殿泽一样,应该活在纯净的环境中,不应该充斥在血雨腥风中。可,尚云的手段虽然拙劣,却恰到好处,若是任其这样下去,惜翎迟早会吃大亏。
“你要知道,她虽然是少主的正室,可却是徒有名分老太君帮得了她一时,没有用。她比谁都知道少主的身体,所以,首先的,你用不着怕尚云。”
惜翎低着头,目光有些胆怯,“我不想利用少主的身体…这一点。”
“惜翎,”汐奚握紧她的手,“这不是利用,这是事实,浸猪笼的事,老太君最后定是幡然醒悟的,不然就凭他几句话,她未免听得进去。老太君在乎少主,这也是事实。”
“汐奚…”
“你放心,我不是让你害人,”汐奚清楚地看见惜翎眼中的顾忌,虽然顾济世一事在她心上略上了很深的印记,可要让她去害人人,她还是做不到,“你不要惧怕尚云,同样的生活在五月盟内,你们都是主子,你为何要怕?她下次若打你,你大可以甩还她一巴掌,饶她哭闹我看也不会有人去理睬她,只要你理直气壮。当然,为了防那些小人之举,你今后要更加小心,首先选上一两个贴心丫鬟服侍,饮食方面,以银针试探后再服用,知道了吗?”
惜翎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汐奚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性子已经养成,想要改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尝试着,不要让自己活得这么委屈。”
她抿紧双唇,点了点头,仿佛只要是汐奚在身边,她就增加了不少的勇气,哪怕不在一个院子,只要不是隔得天涯海角那么远就好。
有她在,真的安心好多。
惜翎坐了很久,回去的时候,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可心情,却比来时要轻松了好多,仿佛积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一下被撬开了。
从画束嘴中得知,老太君自从李妃娘娘走后就一直大病不起,汐奚想起玄衅的为难,心想,总不能让关系一直这么僵着,她特意准备了上次老太君颇喜欢的玫瑰露,来到她院子的时候,顾嬷嬷警惕地看着她,“王妃来此,有何贵干?”
“我想见老太君一面。”
顾嬷嬷刚要回绝,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