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玄衅只是贴着她的后背,久久等不到她开口,“明珠的事……”
汐奚窸窣下身子,转过去,望着玄衅那双墨黑的眼眸,她心底泛起凉意。为何要隔了那么久,伤害已经造成,他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谈到一起?“事先,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你娘亲,可先前的北宫一直是禁地,既然是对你那么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当时,是景瑟将我引过去的,明珠,也是她取下后丢给我的。”他应该懂,只要是他在乎的,她都会竭尽全力去保护。
玄衅喉间哽了下,自己已经体会不到当时的心镜,只想将她暂时关入死牢,待到自己平静之后再慢慢调查。
“那,是谁将你救出去的?”
汐奚想起那张可爱娇俏的脸,平时,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神色,在她危难之时,却是奋不顾身相助的勇敢,“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可能凭一己之力逃脱,可接应我的,不是九哥,也不是三王爷。”
玄衅事后也派人调查过,三王爷那边,似乎并不知道汐奚的下落。
他紧拥着她,这个怀抱,对于玄衅来说,是失而复得,可对于汐奚来说,却不再温暖如昔,她忘不了王煜之前所说的话。孩子……
剑声萧萧,一轮瘦月下,男子舞动的长剑犹如蛟蛇出动,变幻莫测,随地都是被打落的枝叶,他时而跃起,时而矫捷,几番动作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三王爷,您最近身子好了很多。”边上,静立着一名戴面具的男子。
三王爷抽回剑,边上随侍忙端来清水,他扔下手中的剑,洗净双手,“那同样也说明了,玄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随侍将剑收回后,退了下去,朗朗明月下,只留下二人。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路圣爵站在三王爷身侧,看着他布满细汗的侧脸,“仿佛权倾王的魔性,同您有一定关系。”
三王爷擦了擦汗,“这件事一直困扰我至今,听宫中的老御医说,是因为当年的李妃娘娘同我母妃都用过天机丸的缘故。当时她们最受恩宠,那药,也是皇帝赐的,至于我同他的这层关系,无人能解释的清楚。”
“想来,是因为那天机丸。”
“之前,我一直病弱缠身,现在想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三王爷拾阶而上,来到一处凉亭内,“皇帝,命不久矣,而权倾王,已经开始步入魔道,只要我们在他身后再推一把,我想要的唾手可得。”
“三王爷的意思是……”路圣爵心知肚明,故而并未说出来。
“我一早就说过,百姓不会拥立一个妖孽当皇帝,玄衅一旦成魔,我的身体就会完全康复,一举两得。”三王爷信心满满,眼里,闪耀着笃定的光彩。“对了,有汐奚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
“一定要赶在他前面找到她,能将玄衅逼入死地的,只有她,”三王爷在边上的石桌前坐下来,“时间越来越紧迫,宫里有消息传来,皇帝撑不过一个月了。”
“我看,汐奚的心已经不在我们这边。”
三王爷食指在眉稍处轻拂过,想起之前的一桩桩一幕幕,他摆摆手道,“留不住的,就要忍痛舍去,找到汐奚后,正好除了她,这也是将玄衅逼入魔道最好的法子。”
路圣爵面具外的两眼藏不住吃惊,低声重复道,“除了汐奚?”
“江山与女人之间,我很明白自己要什么。”三王爷双眸望向远方,瞥见那熠熠生辉的苍穹,虽然,他对汐奚有种异样的动容,却并不表示,他能为她放弃自己所追求的。“况且,将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留在身边,太危险。”
路圣爵缄默,不再说话。三王爷掸了掸袍角站起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路圣爵垂下眸子,面无神色,“属下不敢。”
“女人,不能让她在心中占有太多的位子,一个没了,还会有下一个。”他嘴角轻勾,想要除掉汐奚的决心,不会再改变。
走下凉亭,心里,陡的空落,三王爷不以为然,只是有些惆怅,却不至于伤心。他一直坚信,成大事者,必须抛开儿女情深,他认为,空缺的位置,总会有另一人来填补。
玄衅一干人等并未在林城多作久留,施大娘和施夜已经被放了,只是,并没有让汐奚见上最后一面。
马车内,气氛有些窒闷,汐奚掀开骄帘向外望去,就看见施夜搀扶着施大娘,正在追赶着人群。碍于玄衅在身边,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般望向窗外,她轻摇下头,示意他们不要再继续跟着。
施大娘读懂她眼中的意思,拉住了施夜的手,男子却要挣扎,汐奚咬着下唇,狠心将轿帘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