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静婉公主的送嫁队伍离开盛京的第三日,尚书府久病多日的老妇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消息在京城之中不胫而走,尚书府为了此事在府中挂满了白绫,却也没有准备大操大办,确实,静婉公主刚刚和亲本是喜事,现在被这件丧事一闹,只怕不要触怒了龙颜才好。
然而即便是再如何的从简,扶棺入土却是要的,据说那一日尚书府来来往往的道士去了好几拨,整整的为那老妇人超度了十二个时辰才作罢。
那些道士大都是从盛京之外而来,每每进了尚书府再出来时走要被几路人马跟踪上,不知何时开始,尚书府之外的人马并非只有萧澈一方了。
萧澈看着手下们送上来的各路情报面色冷凝,这些折子上都说那些道士来路清白,并没有哪一个是楚天齐或者楚慕非,然而正是这样萧澈才生了疑,他们若是在没有行动,便只能说明他们是清白的!
萧澈嘴角一沉,然而这却是决不可能的事,“尚书府明日送老夫人出殡是什么时辰?”
子墨看了看手中情报,沉沉道,“是在午时。”
萧澈点头,半晌道,“让我们的人在城外守着,包括楚家的墓地,哪里都不要放过!”
——
楚家紧闭的大门在这一日打了开来,一身素白的下人们扶棺而出,从尚书府门前的大街而走,直直往城门口而去。
不知为何,这几日的盛京之中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今日里也是如此,然而不论在何时何地,总是死者为大的,士兵们看到是灵棺过来,每每都会退避三分。
楚天齐一身缟素,在他身边的昭玉亦然,两人走在最前,却是独独缺了小辈的送丧,一声声哀号传出,一把把的纸钱在风中飘飞,本来艳阳高照的炎炎夏日也在此时多了几分颓败悲凉之意。
送丧的队伍一路上畅通无阻的走了大半,眼看着快要到城门口了却是缓缓的停了下来,楚天齐看着站在城门之前的萧澈眸光沉了一沉。
“楚尚书!”
萧澈面色如以往一般的冷清,此时走过来目光却是落在楚天齐身后的灵棺上,他微微一抱拳,“楚尚书节哀。”
楚天齐眸中微微动容,此时深深一拜,“楚某已经递了辞官的折子,已经是庶民了,还请王爷直接称呼名字便好,今日家母亡故,还难为王爷走这一趟,楚某真真是感激不尽!”
萧澈的眸光冷而寒,而楚天齐在这样的凌厉气势之下也是毫不畏惧,一时之间萧澈却是不好分辨这丧事的真实性了,他的眸光落在那灵棺之上,口中随意道,“听说尊府公子和小姐都在,为何不见两人近日同行?”
楚天齐微微一叹,“不瞒王爷说,楚某本是锦城人士,在我们那里老人亡故最忌讳小辈来送丧,如此家中两个小辈只在家中服丧,却是不必来送了。”
萧澈挑眉,“还有这样的规矩。”
他的眸光沉暗的从灵棺扫过,而后细细打量起队伍之中的每一个人,大都是陌生的面孔,一接触到他的眼神便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最终,萧澈的眸子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疏影!
他犹记得,这个穿着丧服面容清秀的小姑娘是楚云轻身边的侍婢,曾经差点被顾秀琴杖责,他眸光凝视在她身上,只见的疏影微微的抬了抬头,微微的行了一礼便再无其他动作,模样平淡之极。
萧澈这才放下心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绝不会让这个小姑娘跟出来送丧,而这个小姑娘分明是认识萧澈的,也绝不会在他面前一点表露也无。
楚天齐从容至极,眸中隐隐可见悲色,此时看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再次拜谢睿王今日送丧之情,楚某感激不尽。”
如此一说意思明了,萧澈挥挥手退至一旁,城门处便无人敢拦的直接让那送丧的队伍出城,眼看着那灵棺便要出城门了,萧澈只觉得心中一紧,然而就在他脚步一动时,子墨的一声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萧澈细细凝神片刻,低声问出,“当真?”
子墨沉沉点头,“人已经抓住了,正在送回来的路上,虽然不是当事人,却一定是西两人不错!”
萧澈眸光一动,这厢那送丧的队伍已经出了城门,他只觉得心中某一处微微一空,而后还是上马向睿王府而去。
而在那一方黝黑的灵棺之内,楚云轻的牙齿正深深的钻入楚慕非的血肉之中。
被药力迷晕的她微微转醒之时尚不知自己在何处,然而身边睡着一人她却是知道的,继而有摇摇晃晃的感觉传来,这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马车上,然而那味道那气氛都太过诡异,响起这两日府中的超度之声,还有那越来越重的檀香味,楚云轻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