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用过了元宵,秦严便牵着璎珞往顺天门的方向而回。
两人一路边走边看,等到祁阳王府的灯棚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了。璎珞有一段时间没见苏景华了,今日苏京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箭袖长袍,灯影下显得眉目英朗,很是讨喜。半个月不见,少年好似又高了一大截般。
璎珞和苏景华陪着唐氏说了会子话,唐氏问起璎珞在宫中的情况,拉着璎珞的手不舍得松开,道:“既然是腰已经养好了,这两日便辞了太后,告了恩回来吧,明儿祖母便递牌子求见太后,去接你回家。”
唐氏是真想璎珞了,祁阳王府中虽然还有苏京华陪着她,每日过去晨昏定省,可苏景华还要跟着祁阳王四处走动交际,祁阳王望孙成龙,早早已经给苏京华请来了三个教导武艺骑射的师傅,是不是还要亲自看着苏景华读书练武,讲解兵书。
苏京华根本没多少时间陪在唐氏身边,唐氏习惯了府中有两个孙儿的热闹,以前璎珞在府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千禧院中陪着唐氏的,唐氏如今愈发耐不住孤寂,这半个月还是忍了又忍,这才没进宫去催着太后放人。
璎珞并未告诉唐氏自己在慈云宫中治身上伤疤的事儿,此刻见唐氏催促,便笑着依偎在唐氏身边,道:“我也想祖母了,先时腰上的伤便好了,只是太后为我祛除手臂上的伤疤,便又耽搁了这七八日。”
唐氏是知道璎珞手臂上有伤的,闻言不觉一怔,随即高兴起来,也不催促着璎珞回来了,只道让她在宫中再住几日,等手臂上的肌肤长的和身上一样了再回来不迟,免得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岂不坏事儿。
祖孙三人正说着话,祁阳王从外头进来,朗笑着道:“嫣儿回来了?祖父怎么瞧着像是瘦了些?可见宫中再好也没咱自己家好!”
说着他便冲唐氏道:“这两日便递了牌子进宫,早点将孩子接回来。”
祁阳王倒不是嫌府中没了璎珞冷清,而是听闻了秦严在慈云宫摘掉面具的事儿,又知道秦严日日往慈云宫跑,怕自家孙女还没定亲便被占尽了便宜,这才如此的。
璎珞闻言却是心头发暖,起身冲祁阳王见了礼,祁阳王这才道:“顺天门那边圣驾要出来了,收拾下过去吧。”
皇上要登上顺天门外有一处三层高的阁楼凤阳楼,皇帝先前和太后等人都是在凤阳楼中赏灯休息的,这会子快到子夜,皇帝要亲自登上顺天城门,在上头于民同庆,点燃烟花,散吉语花钱。
祁阳王府作为御封的郡王府,祁阳王和唐氏自然是要到顺天门去作陪的。璎珞也要回到太后身边去,闻言便纷纷站了起来。
秦严将璎珞送回祁阳王府的灯棚后便离开了,璎珞挽着唐氏的手一行人到了凤阳楼外候着圣驾出来。
除了三品以上大臣及女眷们,宗室皇亲也都在场,另外后头还有数百被检查过,安排过来于皇帝同庆的百姓。
此刻偌大的凤阳楼前也是人头攒动,接踵擦肩的。并未等片刻,陈厚实便先出了凤阳楼,亲自扬声道:“皇上,太后移驾顺天门,跪!”
一声响起,顿时凤阳楼前跪倒一片,纷纷叩首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璎珞跪在唐氏的身边,耳边是声若浪潮的山呼声,振聋发聩,充满了敬畏和卑谦,她从来没像现在一般意识到皇室的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
“起!”
陈公公尖利悠扬的声音响起,璎珞才略扶了下唐氏,一同站起身来。前头天玺帝以及太后皇后等人已经在拱卫下走出了凤阳楼,往顺天门的方向去。
顺天门外紧挨着便是各位王府的灯棚,信王府,诚王府,瑞王府,靖王府的灯棚皆在最前头。从凤阳楼出来到顺天门就要经过几家王府的灯棚。
王府甭管内里是受宠得势的,还是已经败落的,上元节搭灯棚却也都争相撑起脸面,几家王搭建的灯轮,形状各异,珠珞流苏,星球佳制,光影五色,灯簇明霞。
只几家王府的灯轮便照亮了整个夜空,连天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被逼退了光芒。
其中诚王府和瑞王府的灯轮相对,两位王府今年像是非要争个长短一般,灯轮各有千秋,夺人眼球。
诚王府的灯轮足有三十丈之高,衣以锦绮,饰以金玉,高耸在顺天门下,整个灯轮足足燃放了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盏大小灯,远远望去仿若通往天宫的仙梯,又簇之如同花树。
灯轮里的灯油中加了上好的檀香,远近可闻,香味缭绕。
而瑞王府的灯轮虽然略小一些,可却造型精美绝伦,远远望去却正是一个大大的福字,且这福字却不是随意一种笔体,而是今年天玺帝开笔书福时,写出的第一张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