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雪沫飞扬,璎珞本能闭了下眼眸,再睁开眼时,鼻翼间梅香萦绕,那支开在枝头的梅花已送在了眼前。
她眨了眨眼,将目光从那梅花移开,这才瞧清两步外站着的那个挺拔的身影。
秦严今日难得的穿了件银白色含蟒狐腋箭袖长袍,腰间束着条浅蓝色缀羊脂玉腰带,别着个滚蓝边五色宫绦绣松菊的元宝荷包,外头披着件石青色貂裘绣银丝点素图纹鹤氅。
他墨发高束,其上扣着白玉冠,整个人一扫平日惯穿的玄色灰色衣衫,一下子便少了些迫人的冷煞之气,凭添了两分的潇洒隽秀。
他此刻面上也未曾覆那张冰冷的面具,一张俊美的面容在雪光的映照下似有流光滑动。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晕染进了幽深的双眸中,使得他的眼眸有些似烟似雾,倒影了雪树梅花,显得格外清洌明亮。
他就那么专注地注视着她,手中拿着的花枝,令他又多了一些走马章台的肆意风流。
璎珞瞧见这样的秦严,不觉便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目眩呆愣,可随即她却是脸色一变。
她今日就没想到秦严也在这大国寺中,且瞧他这样子一准是早知道自己也在的,他这分明是特意打扮过,且瞧样子也是关注了自己的行踪,专门在此等候自己的。
这让璎珞眼前瞬间闪过方才法源大殿外的事情,那个青桐如何就知道自己今日会来大国寺的,法源大殿今日的一众施主们非富即贵,青桐虽然手有银资,但她不过一个无依无靠之人,若没人相帮如何能靠近法源大殿。且这青桐有如此大的胆子,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撺掇的。
璎珞原本对大夫人怀疑了八分,如今瞧见秦严,却一下子就怀疑到了他的身上。她想自己丢脸了,定安侯府也好不了,大夫人怎么会如此不理智,采用这样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倒是秦严,妥妥的有这个动机,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就出现在了这里?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一旦思想开了头,便会越琢磨就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璎珞此刻便是如此,前一刻还有些怀疑秦严,下一刻她简直就肯定了这事儿就是秦严做下的!
这个想法令璎珞方才蓄积的难受,还有这一个月来的焦虑烦躁尽数爆发了出来,她面色一时沉冷如冰,一双明媚水润的眼眸却像是落进了点点篝火燃烧起来,怒目瞪着秦严,一挥手便将他送到眼前的那梅花枝扫落在了地上,冷声道:“卑鄙无耻!”
言罢,她竟是再不愿多看眼前男人一眼般,转身便往梅林外走,脚步飞快,携带着不尽的怒火和气愤。
秦严这些时日心中也状若油煎,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他都到了定安侯府的后巷了,一站许久,却又每每止步,生生压下心里的渴望离开。
那日他说过以后会信守礼数,不再随意地去闯她的闺阁,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更兼她觉得自己订了亲,而他再私闯她的闺阁,由着自己的性子亲近她,只怕她心中对迟璟奕的愧疚会越来越重,且她若然产生了羞耻感,以后便更难对他敞开心扉,说不得还会在心里挽成心结。
他顾念着这些不敢去寻她,这都大半个月了,他度日如年,依着他的性子,何曾这样迁就包容过一个人?
便是今日也是他有事恰在这大国寺,后来法源大殿那边闹起来,他才得知她也在这里。
又念着她受了委屈,只怕心情不好,他尾随到了这里,为讨她欢心还做了折花送佳人这样以前万不会做,也不屑做的风雅事。
她倒好啊,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她竟罔顾他的一番心意,还一巴掌甩了上来,怒骂他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秦严听的出来,她这次的言语中满是不屑和鄙夷,厌恶和愤恨,便是纳征礼那日在她闺房中,她虽然也骂过他,可那语气都不如这次来的严重。
秦严万万没料想到璎珞会如此,先时都被她挥过来的手打楞了,眼瞧着那梅花枝落在了雪地上,而她转身便走出了七八步,他这才反应过来,怒火滔天,大步便直扑她前头离去的背影。
秦严心中窝着火,动作自然也就算不上温柔了,几大步追上璎珞便伸手从背后穿过她的腰肢,钳制住她的柳腰一把将人从后头抱了起来。
璎珞被他从后一拖,跌进秦严的怀中,气的脸色涨红,双腿踢腾,恼声道:“放开!仗着一把力气欺负女流之辈,秦严,别让我看不起你!”
秦严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根本不搭理她的叫嚣和踢腾,略一弯腰便将璎整个抱了起来,大步就往梅丽深处走。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