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瞧她一身素净,平添清丽气质,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还能力持镇定,不曾露出慌乱之态来,一眼瞧去只让人以为是哪家贵胄府邸的嫡出贵女,一身气派不容忽视,端丽冠绝,众人不觉生出一声感叹来。
只道,怪不得此女能攀上迟家这门亲事。
而璎珞也是从眼前女子的妇人打扮,还有她的自称,猜想到她的身份的。
刚刚定亲,还没嫁过去,便被夫家那边的妾室通房打上了门来,这无疑是被当众狠狠地甩了个响亮的耳光。倘使一般的大家闺秀,只怕再是镇定此刻也要彻底慌了神,或是不堪打击恸哭羞死,或是勃然大怒,丑态毕露了。
然璎珞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代闺秀,她虽然有一瞬间面色免不了青白交加,可在众人都瞧过来后,便也镇定了下来,脸上也已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心绪,只留下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沉凝。
而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见璎珞退后了两步,竟不曾接她的话,也不曾哭喊发怒,只静静瞧着自己,不觉她便愣了一下,接着才忙又磕头,大声哭道:“五姑娘,婢子名唤青桐,原是迟家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婢子十五岁便由我们太夫人赏给了少爷,如今已有八年了,可少爷和五姑娘订了亲却要打发了婢子离开。婢子是天熙元年被人牙子卖进迟府的,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如今被打发了,婢子孤身一人可该前往何方。求五姑娘怜悯,给婢子一条生路,让婢子回到迟家。婢子知道少爷都是因为五姑娘才将婢子打发了的,少爷和五姑娘两情相悦,婢子之于五姑娘便若尘埃对皓月,婢子不敢于五姑娘争辉,也不求能够回到少爷身边,只要能呆在迟家便是做个粗使丫鬟也是好的。求求五姑娘成全婢子,求求五姑娘了。”
那青桐说着眼泪又滚滚落了下来,又砰砰地磕起头来。
璎珞一时无言,倒是老夫人已是气的面色忽而紫青忽而涨红,身子摇摇欲坠,抖着手眼见便要翻眼晕厥过去。
璎珞此刻已经确定青桐在此刻寻上门来必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算计于自己,且不论此事是不是大夫人所为,璎珞此刻脑子里却转着一个念头。
今日这机会可是难得啊,若然不利用一二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她想着,当机立断,一时竟然不再搭理那青桐,反是急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臂,满脸焦急关切的道:“祖母?祖母你怎么样了?”
她这一叫,小刘氏和白氏也都反应了过来,忙忙围住马氏慌乱问着,马氏缓了缓脸色才回转了一些,眼瞧着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贵夫人们,今日定安侯府算是又大大出名了一场,毕竟不出半日,此丢人事便会传的满京城皆知,马氏不觉脸色涨红,只觉浑身犹如针毡,恨不能立刻消失在眼前。
此刻她对惹了祸事的璎珞实在是厌恶极了,偏璎珞还凑地最近,在老夫人面前又是一脸假惺惺的关切,马氏对这个孙女本就讨厌,对璎珞也没对苏瑛莺的包容心,苏瑛莺闯了祸,马氏瞧见苏瑛莺无辜被打尚且还能因怜惜而不惩罚,可璎珞闯了祸,马氏的第一反应却是狠狠地将璎珞推开!
脸上那份厌恶和怨毒表露无疑,一瞬间她心中的情绪太激烈,竟然连这众目睽睽的目光都没能顾忌地到。
于是众人就见第一时间体贴关怀祖母的孝顺孙女,被刻薄怨毒的老祖母给一个蛮力推地踉跄出去两三步才堪堪站定,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受伤寂寥。
这样不慈的祖母,当真是令人开了眼界。
众人不敢相信地瞪眼,璎珞已经隐约听到了“如此不慈”这样的字眼从人群中传来。
老夫人厌恶璎珞,璎珞对定安侯府的一群人自然也是厌烦的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和苏景华是不可能再和苏府的人和睦相处的,早晚要闹出事端来,可这古代都是以孝道治天下的。
一个人孝行有亏,全天下的人都会指责,光唾沫星子就能将人给淹死了,更莫谈立世建业了,所以璎珞不介意借着这次机会先就给老夫人按上一个不慈的名!先就让世人都看看定安侯府女人们的嘴脸,也好为以后的事情铺垫一二。
此刻见达到了目的,璎珞迅速收起了脸上的伤心难过,面色沉静的道:“大伯母,祖母这些时日还在生病,今日一来是听经,再来也是要请慈安大师为祖母看病。祖母这身子经不住这等污事刺激,大伯母且先扶祖母进去大殿歇息,这里侄女会安排好的。因侄女让祖母受此羞辱,是侄女的过错。”
璎珞说着福了福身,面露羞惭。
老夫人马氏自然也听到了四周的议论声,她已然收回了面上的厌弃憎恶之色来,可此刻早已经晚了,她是有心要留下来为璎珞撑腰的,不然便真坐实了自己不慈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