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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宣德楼的右掖门下停住,禁卫压着刀上前询问:“站住!什么人?大内禁地不得擅闯!”

他勒马回复:“某是剑南道左将军周朗,奉旨护送南平郡主进宫。”

之前的圣旨是命宁王进京,他此番借故说是护送容萤,虽有点牵强,但也不算是假传圣旨。

那几名禁卫都愣了一下,相视对望了几眼,于是上前来查他腰牌。里里外外验了个遍,才拱手道:“周将军稍等片刻,容卑职前去通传。”

入宫的盘查颇为严格,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得以放行。

车轮子吱呀作响,在冗长的宫墙下缓缓前进,内侍没有直接让她进大庆殿,而是领着容萤到御书房。原以为她皇爷爷疾病缠身,或许会在寝宫休息,不承想见到人之后,竟发现他的精神意外的好。

明德皇帝而今还不到五十,鬓边花白,眉宇间难以掩盖住那股帝王之气。他正拿了卷书,一眼望见她,胳膊就那么定定的僵在那儿。

“南平啊……”

明德皇帝颤着声音唤她,容萤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爷孙俩一相见立时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说是痛哭,其实流泪最多的还是容萤,皇帝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纵使难过也不过片刻功夫,但她必须哭出声来,必须哭得撕心裂肺,好让他心软。

人一旦心软,很多话就要好说得多了。

“好孩子,别哭了。”圣上泪眼婆娑,捧着她的脸拿龙袍给她擦泪水,“老三的事,朕都听说了……真是难为你,这一路上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容萤还在哭,望着他点头,那模样委实可怜。

“你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伤心亦伤身,切莫太过难过。”皇帝耐着性子安抚她,“朕已经派人下去查,想必不日就能找出真凶,届时凌迟、车裂或是五马分尸,随你处置。”

容萤抽噎了一会儿,停下啜泣,低低道:“皇爷爷,萤萤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是谁。”

皇帝微微诧异,出声问:“是何人?”

她一字一顿,神情尤为阴冷:“四皇叔。”

今日天气不大好,即便是早上,御书房里的灯照样点得通明。

容萤冷着眼看那身蟒袍映入视线,端王的步子走得很稳,不疾不徐,姿态甚至还带着几分从容,举手投足间的淡定,看得她几乎恨到牙根里去。

他将衣袍一撩,说了句“儿臣叩见父皇”,双膝便跪到了地上。

明德皇帝眯眼瞧他,手指在扶手上轻叩了几下,“起来吧。”

端王这才起身,其间似是无意地抬了一下眸,看到容萤,他目光一顿,不免有些吃惊。

圣上坐直身子,打量他地神情悠悠问道:“你似乎见到南平很是惊讶?”

“儿臣失态了。”端王垂首而立,“只是此前曾听到些无中生有的谣言,虽知是外人的人胡言乱语,不过……见到萤萤,少不得还是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