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皇帝没来,东平侯夫人可不曾说这死罪的话,只怕她是恐她真说了,太子会真顺势取了她的性命,此刻皇帝来了,她立马便是一副痛心疾首,急于伏法的模样,这自然也是料定了皇帝不会惩治于她。
东平侯此刻也忙上前跪下,道:“皇上,内子她只是一时被惊到了,绝非有意冒犯太子妃的,她已知错了,皇上,皇后娘娘内子她如今刚生产完,体弱,经不住杖罚啊皇上。”
东平侯夫人却抬头瞧向身旁跪着的东平侯道:“侯爷无需为妾身求情,妾身方才跪下祭拜太子妃,起身时就觉脑中一片白光闪过,接着妾身腿便一麻不自觉倒向了太子妃的棺木,其后太子妃便坐了起来,这分明是太子妃召唤于妾身,有事吩咐妾身,妾身却不明太子妃之看重,竟然惊了太子妃的英灵,妾身有罪,甘愿受罚。”
东平侯夫人口口声声如此说,可她却强调她方才腿突然发麻才倒向了棺木,接着太子妃就显灵了,这分明是在提醒皇帝有人在棺木上动了手脚,存心害她,皇帝听罢沉吟片刻,便道:“太子妃怎会突然显灵,柳爱卿,这可是上天对朕有什么告示?是否是太子妃对此次丧礼有不顺心的地方,礼部,你们是如何操办太子妃大葬的!这棺木可是用的金丝楠木,是不是太子妃对棺木有所不满!”
皇帝不发落东平侯夫人反倒问钦天监监正柳大人太子妃显灵是怎么一回事,这分明就是要包庇东平侯夫人,他又问责礼部,还特意提到棺木,也是想借柳大人和礼部官员的口来查察棺木。
只怕皇帝自己心中也有鬼,急于查清到底是有人动了棺木,还是当真太子妃显灵来了。
锦瑟听的心寒,低垂的目光轻晃,却闻钦天监柳监正道:“皇上,我燕国运正盛,太子妃遇害乃是奸人对皇权的不敬,太子妃显灵正说明邪不压正,我煌煌天国是受到神灵保佑的,微臣启奏陛下,皇上定要严查之下处谋害东宫贼子以极刑方能安太子妃之英灵,安百姓子民之心。”
礼部大小官员也忙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礼部右侍郎叩头道:“皇上将太子妃大葬之事交给臣等,臣等皆按朝廷规制,不敢有丝毫轻慢,这棺木也是按皇上的吩咐,选用金丝楠木打造,足足上了三十八道漆的,昨日才由微臣亲自送来东宫,今早在法事之后将太子妃装殓的,皇上明鉴啊。”
棺木是礼部选的,又是新运来东宫,一直在众目睽睽之处,想要动手脚并不容易,今日东平侯夫人也未必会来,更何况,谁都不知他和左丽晶的关系,要说是有人欲陷害左丽晶似乎说不过去,难道当真是太子妃心有怨恨当众显灵了?
皇帝拿捏不住,目光不由落在棺木之中静静躺着的太子妃身上,只觉一股阴气扑面,他此刻要查棺木到底是不占理的,更何况他因知太子妃死的冤,又心虚此刻已倾向太子妃是显灵一说了。
沉了沉面,皇帝便又道:“一切都按规制未曾疏漏怠慢便好,都起来吧。”
待众人平身,他才又盯向主持葬礼的礼部小吏,道:“方才你可瞧清楚太子妃显灵之景了?她可曾说了什么预示我燕国国运的话?”
二百二五章
小吏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起他来,被皇帝威严的目光盯着,他一愣才惊惶地跪下,忙道:“微臣就站在香案边儿,微臣不曾听到太子妃说话,但是微臣……微臣却瞧见……太……太子妃冲微臣们笑了……”
这小吏是礼部不入流的小官,根本不曾面见过天颜,更不曾御前应对过,此刻分明异常紧张,说话间他想到方才瞧见的情景,更是吓得嘴唇都白了,声音也不住颤抖着。
皇帝锐眸盯着小吏,将小吏的惊惧敬畏瞧在眼中,更将众人的惊魂未定看在眼中,他便又道:“你们可是都瞧见了太子妃冲你们笑?”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下,附和着,个个都称瞧的清楚,确实是太子妃突然坐了起来冲大家笑了。
一个人可能瞧错,不可能这里所有人都瞧错了,一个死人突然笑起来,这不是显灵又是什么?!皇帝心惊胆寒起来,总觉站在这灵堂中浑身都忍不住发毛。
柳监正见皇帝面色不对却又叩头道:“吾皇万岁,想来是我国国运必昌,必万代永续,太子妃才会显灵示笑的。”
皇帝听闻此话这才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
太子妃显灵在世人看来那就是她有怨气,死的冤枉,这才会阴魂不去,可在场之人却万不敢如此说,即便有此意也皆是隐晦地说出,这是因为太子妃倘若因冤而灵魂不得安宁,那么燕国皇室的颜面还有何存,连太子妃都蒙冤了,寻常百姓们便更别指望什么朗朗乾坤了。故而柳大人们便只拿太子妃露笑一事做足了文章,非要说这是吉兆,是国运昌盛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