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掌柜一言,众人尽皆哗然,姚二老爷已经傻了,半响才忙站起身来欲辩解,廖二老爷便笑着道:“二老爷一定要说此事都是蒋氏所为,你全然不知晓吧?还是要说这沈掌柜的血口喷人?不急,还有一事也要劳烦二老爷解惑呢,当日我那两个侄儿自灵音寺回城,路上竟遇冷箭刺伤马儿,险些丧命,此事查到最后乃有人寻仇之故,然而经我廖家追查,绝非如此,当日那支射伤马儿的箭乃是蒋氏的内侄在江州衙门当押司蒋铖从督造司带出来的,此事蒋铖已然招供,并招认是姚二夫人命他这般做的,这只箭后辗转到了放冷箭的白狗儿手中,而白狗子却是因其妻儿被挟持才不得不做此事的,至于是谁挟持了白狗儿的妻儿,白狗儿前几日恰也已将那人给识了出来……”
姚家几位老爷闻言同时一愕,接着姚三老爷已惊怒道:“胡说!那白狗儿早已死在了牢狱中,怎么可能前几日还认出胁迫之人来!”
廖二老爷却笑了,道:“不急,左右一会子是要叫他出来和大家见见面的,如今已有人证证明姚二夫人曾多次欲加害我那两个侄儿,是否已经可以请姚蒋氏出来问审了?”
宗祠向来是不允女子靠近的,女子一生也只有嫁人时能进宗祠一回,若然平日得进了宗祠,那多半是灾难,进入宗祠受审的女人所犯之罪已是极严重,一旦进了宗祠受审,多半是再也出不去了的,也就是说女子只有受大刑时方能进入宗祠。
如今听廖二老爷提出传唤蒋氏,众人已替她捏了一把汗,皆瞧向族长,等着族长裁决,然而就目前的情况,蒋氏是谁都保不住了。果然,族长只沉思一下,便道:“传姚蒋氏前来问话。”
族长言罢,姚二老爷已面露死灰,姚礼赫和姚三老爷等人面色也不大好看起来。片刻后,蒋氏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进来跪在了祠堂外的台阶上,姚族长令沈掌柜和蒋铖于她对质,蒋氏眼见抵赖不了,又实在经受不住眼前的气氛,吓得当即便将吴氏给交代了出来,道。
“族长,族老们为妾身做主,妾身这都是听大嫂吩咐行事的啊,大嫂是姚家的当家主母,妾身不过是庶子媳妇,大嫂吩咐下来,妾身万不敢推辞啊!妾身……妾身便是谋害了姚文青姐弟也分不到多大好处的,妾身也实没胆量做那样的事情啊,都是大嫂,是她觊觎二老太爷一家留下的家产这才怂恿指使妾身做这昧良心之事的啊!”
族人们闻言并不觉着惊奇,却又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而姚礼赫已跳了起来,指着蒋氏道:“血口喷人,满嘴谎话!你这么污蔑你大嫂是要遭报应的!”
蒋氏却哭喊着磕头道:“当真都是大嫂叫妾身去做的,请族老们明鉴!”
前些时日吴氏便因捧杀姚锦瑟姐弟被族老们处以刑罚,如今事情再度扯出她来,众人自然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反倒都觉着理所当然,族老见廖家两位老爷并少爷皆目光灼灼盯过来,便只得道:“你可敢和姚吴氏当众对质?”
蒋氏闻言哭声一停,眼珠子在祠堂中转了一下子,似有犹豫,可她接着便咬起牙来,道:“妾身敢!”
族长心下已知多半吴氏没被冤枉,想着这姚礼赫一脉竟一房接连一房的被扯进来,眼见已没个干净人不觉心中暗叹,却沉声道:“好,去,带姚吴氏来受审!”
自有执行的族人应命而去,片刻后,宗祠外,锦瑟坐在马车上眼瞧着吴氏被丫鬟扶着一步步过来,见她浑身虚软,几乎整个都靠在丫鬟的身上,不知为何她眼前便晃过了前世时文青离世,吴氏恸哭晕厥在丫鬟怀中的模样,更仿若看到了武安侯府一顶粉轿子将她抬出姚家时,她回望姚家吴氏扑在丫鬟怀中失魂落魄的模样,彼时的吴氏和现在多么像啊,都是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神情,然而皮囊下她的心却该是如何的天差地别啊。
一百五四章
前世的悲惨结局全赖吴氏所赐,杀弟之仇,毁她清白之恨,锦瑟一刻都不曾忘记过,即便是在睡梦中,有时也会被噩梦惊醒,在暗夜中彻骨心寒。
锦瑟一瞬不瞬地盯着吴氏,吴氏却也瞧见了锦瑟,在两日目光相汇的那一刻,锦瑟盈盈目光一荡闪出笑意来,而吴氏却猛然瞪大眼睛,接着虚弱无力的身体也似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神情暴戾,狰狞,目光愤恨翻涌,她甩开丫鬟的搀扶便冲向了锦瑟所在的马车,尖锐的声音刺破宁静,骂道。
“姚锦瑟你这个小贱人,我供你吃,供你穿,对你比亲生闺女都好,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还有没有心,害死我的玉儿还不甘心,如今竟然还要回来索这整个姚家的命吗?你这个魔鬼,吃人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