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和文青一一见过了长辈,再未有不快之事,待见完礼,廖正琦令几位舅舅各自忙去,又带了文青前去书房问话,锦瑟和海氏等人则留在松鹤院中陪廖老太君说话。
海氏自方才被锦瑟刺到,此刻又见众人欢声笑语的倒有些被遗弃,和此处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欲刺上锦瑟两句,偏又插不进话去。加之锦瑟和她所想太过不同,这也叫她有些无所适从,不敢贸然再动。
她这边沉默着,那边锦瑟没事儿人一般哄着廖老太君开心,讨好卖乖越发引得屋中笑声一片,偏海氏瞧向她时,她又如有所感般也瞧向她,尤且对着海氏俏皮地眨巴了眨巴眼睛,明媚的眸子中波光流转,潋滟清华,没有恶意,却也全然谈不上示好,倒弄的海氏一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松鹤院中闹了片刻,廖老太君到底身子不好,又顾念锦瑟折腾了一个上午便叫众人散了,令尤嬷嬷带锦瑟到她的夕华院去。
锦瑟出了屋,便冲尤嬷嬷道:“老太君这边离不开嬷嬷,夕华院是母亲以前的闺阁,我又不是不知在哪里,嬷嬷且莫将我当了外人,我自己个儿回院子便是。”
尤嬷嬷闻言便笑着道:“姑娘既这般说,老奴便躲个懒了。”
她见锦瑟带着王嬷嬷,柳嬷嬷出院而去,这才冲小丫头招了招手吩咐了两句。
而锦瑟出了院便加快脚步直接往海氏的裘菲院方向追,果然没追几步路便见海氏扯着彦哥儿正缓缓往裘菲院去,锦瑟冲王嬷嬷两个摆手便直追了上去,扬声道。
“大舅母留步。”
九十九章
海氏闻言回头,见锦瑟竟然追了过来,她当即便面露诧色,接着神情就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捏了捏彦哥儿的手,道:“你追来干什么?!”
她方才自松鹤院出来心中难受,已驱散了下人,而锦瑟追过来又叫柳嬷嬷二人站在了老远处,如今院中无人,海氏自不会对锦瑟客气。
锦瑟闻言当即便莞尔地笑了,道:“瞧大舅母怎么还将微微当成洪水猛兽了,这是廖家的宅邸,是大舅母和彦哥儿的家,我能干什么?”
她言罢听海氏冷哼一声,便又道:“我呢,不过是多年未见大舅母,想来和大舅母多亲近一会,也是有几句话想劝大舅母。大舅母方才故意给我和弟弟难堪不过是想叫我们知道这府中不欢迎我们罢了,也是想叫我和弟弟心中难受,更想叫下人们瞧瞧大舅母对我们的态度,也好叫我和文青这对害死大舅舅的祸害过的和大舅母一般不顺心,对吧?”
海氏哪里想到锦瑟敢这么和她说话,还将话挑的这么直白,当即面色涨红,她欲言,锦瑟却又张口堵了她的话,道:“哎,大舅母太小看我和文青了,我和弟弟在姚家时什么亏没吃过,什么苦没受过,什么险没遇过,大舅母这些小伎俩……嘻嘻,不是外甥女说,我和文青还真真不会放在心上,看在眼中呢,大舅母若然就打这个主意,那可真真是白费心机了。”
她言罢刻意顿了下,瞧了瞧海氏神情这才又在她张口前继续扬声,道:“我得告诉大舅母,大舅舅的死,我和弟弟都很伤心,很悲恸,可却绝无愧心,若然只因大舅舅是为我们姐弟而去的江州,这才殒命,便将过错都归在自己身上,那我和弟弟便太傻了。按这个道理,派大舅舅去接我和弟弟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岂不是也有过错?若非他们遣派大舅舅便不会到江州去,不会和姚家闹僵,更不会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不测。而未曾阻拦大舅舅前往江州的大舅母岂不是也有过错?若您拦住大舅,不让大舅前往,这事也便不会发生了呢。”
锦瑟见海氏面色微变,之后又唇露讥诮,她也没指望几句话便叫海氏放下心结,当即也不在意地扬扬眉,继续道:“我和弟弟问心无愧,所以微微得来告诉大舅母,大舅母为难我和弟弟,我们非但不介意,反倒呢,还挺乐见其成。大舅母想啊,您这般只能显示您的气量狭小罢了,您惹恼了外祖父,外祖母,我和弟弟不介意日日上演那寝食难安,委屈就全,乖巧懂事,讨好卖乖的戏码。您说,这要是时间长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会怎么想?下人们又会怎么想?呵呵,本来嘛,因大舅舅过世,外祖父和外祖母最是疼惜彦哥儿和大舅母了,如今瞧着我和弟弟每每受大舅母的欺负,不定两位老人对我和弟弟倒更疼惜愧疚起来呢。”
锦瑟言罢却又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哎呀,这样的话,大舅母岂不是适得其反了?我和文青年纪小,这同情弱小,关爱弱小可是人的惯病呢。大舅母可要思量思量,若然再将两位老人的心伤透了,连带着大哥哥和彦哥儿也要跟着遭殃呢。哎,要我说,大舅母心中不痛快非要动心机索性便动个大的,在姚家时,对姚家人所用手段我倒也有两分心得,无非就是那么两招,不是找人毁我清白,便是干脆动刀子取我姐弟性命再嫁祸他人。大舅母瞧瞧,人家这才叫厉害呢。大舅母不若也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