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江嬷嬷说姚锦玉是被人算计了,郭氏也深以为然,原先还不觉着,现在瞧那姚锦瑟分明早就有了退亲的打算,既如此当日大丫头和武安侯世子在依弦院外的园子中碰上便极有可能是姚锦瑟刻意安排的。
郭氏念着这些,气儿早便消了,她不喜吴氏,可却还是疼爱孙女的,沉吟一声,她便问道:“昨儿武安侯世子过府,大丫头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刘嬷嬷便道:“大姑娘这些日一直都在屋中,除了抄写经文和女戒,便是绣花看书,连屋子都鲜少踏出,听说大姑娘这两日正给老太太做亵衣呢。”
郭氏见谢少文过府姚锦玉也没有出格反应,便想着她到底是经了上次教训,懂事了,不免点头,道:“明儿便恢复大丫头的晨昏定省吧。”
翌日锦瑟到福禄院时,尚未下轿便听屋中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她微扬了下眉。待被迎进屋,果便见姚锦玉坐在姚老太太身边,正依着她的手臂撒娇。锦瑟早便知姚锦玉不会被关太久,却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便能出来,她不觉瞧向姚锦玉,却正好撞上姚锦玉同样瞧过来的目光。
姚锦玉眸中锐光一闪,接着便眉眼弯弯地笑着道:“四妹妹今儿可来晚了。”
锦瑟上前见了礼,待郭氏喊了起,这才盈盈地笑着道:“是呢,原本总是大姐姐最后一个压场来请安,今儿倒是被我抢了这风光呢。”
她言罢,姚锦玉面上笑意就有些挂不住,忙用余光忐忑地瞧了眼老太太。锦瑟的话只差没明说,她原先不将老太太放在眼中,请安总是姗姗来迟,如今却又巴结着老太太,上赶着献殷勤了。
老太太闻言倒是没甚表情,只揉着膝头的一件白绫亵衣,笑着道:“这是你大姐姐于我做的亵衣,你也来瞧瞧。”
锦瑟在一旁的锦杌子上坐了,笑着去瞧那亵衣,却见那亵衣和普通亵衣略有不同,在手肘和亵裤的膝处皆缝了夹层,里头似添了棉花等物。衣襟和袖口等处也绣着精美的福禄寿字图案,瞧着极为用心。
锦瑟尚未出声,倒是那边二夫人蒋氏笑着道:“这老年人多多少少都会觉着关节疼痛,老太太穿了大姑娘这件亵衣,夜里起夜便也不怕走风,关节着凉了,这也就是大姑娘这样伶俐聪慧,又纯孝的才想的到这些个小事。”
蒋氏言罢三夫人马氏便也接口道:“那也是咱们老太太平日里对小辈们慈爱,才得大姑娘如此惦记啊。”
两人一唱一和将老太太哄的高兴,拍着姚锦玉的手道:“长慈幼恭,原该这样。”
小郭氏瞧着姚锦玉依在郭氏身边却不舒服,笑着道:“要说咱们大姑娘是长大了,以前一年两年也不见拿什么绣活来福禄院,今儿这刚给老太太做了件亵衣,便又说要再做一双鞋子来,当真是勤快又手巧。不像我这三丫头,手笨的紧,也就会绣个把抹额。”她说着点点姚锦红的额头。
郭氏是极爱戴抹额的,平日里姚锦红常于郭氏做抹额,几乎每月都送条新的到福禄院来。郭氏这般一说,便更衬的姚锦玉刻意讨好起来,姚锦玉心中发恨,却知越辩白越显得心虚,干脆便眼圈一红,有些羞赧又委屈地低了头。郭氏见她如此,倒觉她是真懂事了,便瞧了小郭氏一眼,拉了姚锦红,道:“不准你说我这乖孙女手笨,我的三丫最是伶俐了。”
姚锦红便扑到老太太怀中一阵撒娇,锦瑟只坐在一旁瞧热闹,又说了一阵子话,才各自散了。锦瑟往依弦院走,刚出了福禄院便被还二夫人追上,她却笑着问道:“四姑娘前几日是不是去逛过园子?不知可曾捡到一支凤蝶的赤金钗?”
锦瑟闻言一诧,见蒋氏殷殷地瞧着自己便笑着摇头,道:“我初八那日到园子中逛过,却未曾见到什么金钗,二婶娘丢了金钗吗?”
蒋氏便自一叹,道:“可不是吗,我觉着便是丢在了园子中,偏叫丫鬟寻了这几日都未寻到,那钗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寻不到却怎生是好,这才想着问问四姑娘。”她言罢却又紧紧盯向锦瑟又道,“四姑娘那日在园子可见了什么特别的事?可有看到哪个婆子丫鬟鬼鬼祟祟之举?若是叫我查出哪个下人捡了去却敢藏私定拔了她的皮!”
锦瑟却依旧笑着摇头,道:“当日我去园子时已是旁晚,除了碰上莲姨娘外,还真不曾遇上什么人。二婶娘再找找吧,许是放在了什么地方忘记了也未可知。”
蒋氏见锦瑟神情未有不妥之处这才点头应了,又说了两句话便去了,锦瑟乘上暖轿,瞧着蒋氏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福禄院中,姚锦玉伺候着姚老太太用了一碗血燕粥,见老太太有些疲懒地在罗汉床上依着闭了眼睛,姚锦玉才福了福身道:“祖母也累了,孙女便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