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礼赫闻言,想着将才吴氏的话,心中确实起了疑心,可莲姨娘的身份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害吴氏,姚礼赫却不信的,一时便只觉许是一场意外。他想着面色便也不好看,冲凌燕冷声道:“起来,还是先照顾好你们夫人要紧。”
而屋外,锦瑟瞧着婆子将冰莲抬进暖阁这才举步过来,听到姚礼赫和凌燕的对话,她不觉微勾唇角。
原先她只当那冰莲是通过手段知晓了吴氏落胎一事,见吴氏秘而不宣,便猜她是在谋划一场阴谋,这才提前向自己示警,拉自己和她一并防范,互为依持。如今见此情景,锦瑟已然确定,多半吴氏肚子里的肉便是冰莲亲自弄掉的,而吴氏竟毫无所觉,还自以为是的设局去害冰莲,岂不知她自己早便在冰莲的网中了。
因为冰莲今儿分明便是有意叫吴氏推倒她的,若不然冰莲早有警觉,吴氏怎可能得逞?冰莲这样的身份,孩子对她太重要了,有了孩子才能在府中真正立足,若她肚中孩子能平安生下,她万不会自毁长城,故而锦瑟估摸着冰莲只怕身子有些不妥,根本就养不活肚中孩子。这样的话,便就能解释的通,她今日将计就计落胎的事情了。
不管冰莲是怎么办到不动声色除去吴氏腹中孩子的事儿的,今日吴氏犯下此等蠢事,锦瑟便没就此放过她的打算。她换上一副关切模样,这才打帘进了屋。
姚礼赫正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神情焦虑地往内室瞧,锦瑟上前劝道:“大夫就快来了,将才侄女扶了下婶娘,婶娘并未摔倒,应该无事的,叔父也莫太过忧心才好。”
姚礼赫闻言想到将才凌燕的话,这才神情微缓地冲锦瑟道:“难为你了,可有摔到?”
锦瑟含笑摇头,这才退到一边也紧张地瞧向了内室。片刻,那周大夫便在凌霜的带领下匆匆进来,只他尚未往内室去,内室便传来吴氏的一声恸哭,姚礼赫一惊,霍然而起,门帘被打开,贺嬷嬷一脸沉痛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鎏金盆,那盆中一片血肉模糊。
她见到姚礼赫便兀自往地上一跪,道:“老爷,老奴们无用,夫人……夫人她小产了。”
姚礼赫瞧见那盆中血团已是两眼发晕,再听贺嬷嬷的话,两腿就有些发软,谁知这边贺嬷嬷声音刚落,那边单嬷嬷便冲了进来,也是哭喊着扑倒在地,禀道:“老爷!姨娘她小产了,是个成型的男胎儿啊!老爷为姨娘做主啊,姨娘今儿到淑德院时还好好的,如今……如今……姨娘已晕死过去了,老爷!”
姚礼赫闻言双膝一软便又退后两步再次跌倒在了太师椅上,神情木愣难言。
贺嬷嬷一出来,白芷见她竟端了个血盆出来,登时便将锦瑟挡在了身后,锦瑟却还是瞧见了那盆中血团,一时间只觉胸间翻腾起一股愤怒来,难以平息。她早先虽算准了吴氏要用此招谋害自己和冰莲,可只以为吴氏会弄些动物血水来装装样子罢了,实没想到吴氏竟还留着早先落下的胎儿,这般的心狠,连自己过世的孩子也要利用,实叫锦瑟齿寒愤恨。
就是为了叫姚礼赫瞧见这东西,能更加心怀愧疚,更加疼惜于她,吴氏竟就不惜放弃人性,她便不怕夜里被噩梦缠身吗?
锦瑟这边想着,那边姚礼赫闭目良久,猛然睁开眼睛,一掌拍在旁边的方桌上,怒喝一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夫人并未摔到,胎像也一直稳固吗?!怎会这般!”
周大人闻言上前,却道:“夫人到底年纪不小了,先前虽胎像一直稳固,可近日来连番遭受惊吓……”他说着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门帘挑开,却是郭氏被小郭氏扶着刚刚赶来,郭氏已听说了吴氏和莲姨娘相继小产一事,面色有些发白,进了屋听闻周大夫的话,便恼道:“胡说!昨儿早上我派雅芝来瞧媳妇,媳妇还说胎极稳固,令我勿庸担忧,怎今日不曾摔到反小产了!”
姚礼赫见郭氏进来忙起了身,待郭氏坐下,凌燕已再次噗通一声跪倒,爬至郭氏腿边儿哭喊着磕头道:“是莲姨娘推的夫人,奴婢瞧的真真的,老太太为夫人做主啊!”凌燕哭喊声落,里头吴氏便也恸哭了起来。
郭氏心中虽狐疑,但她自也不喜那冰莲的出身,先前是冰莲有了姚家骨肉,自不一样,如今冰莲肚子里的孙子没有了,郭氏岂能容她?听了凌燕的话,她便沉着脸,怒声道:“这般心肠毒辣的女子,我姚家容不得!念在她为姚家养育过子嗣的份上,便叫她在此过了月子,出了月子便发卖出去吧。”
她言罢,姚礼赫身后的江姨娘便啊地惊呼了一声,接着却又捂住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郭氏厉目瞧向江姨娘,道:“怎么?你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