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对我极好,这些年婶娘要操持一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家务,还要替我姐弟管理着偌大家业已是不易,有思虑不周的地方那也是太过疼爱我姐弟二人,还请族长原宥婶娘思虑不周之罪。”
他言罢族长已叹了一声,道:“念着你将这两个孩子教导的如此通情达理的份上,便不严惩,只是你执掌中馈多年竟犯下如此大错,实是不该,般罚掌手二十,禁足三个月,抄写女戒二百篇,以此为戒吧。”
却在此时一直端坐在上旁观的杨松之突然开了口,道:“怎么?姚阁老和姚大人留下的家产这些年都是由姚夫人管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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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杨松之突然出声,引得众人皆瞧了过去,却见他身板笔直,大刀阔斧地端坐在那里,神情冷峻,气态从容,倒好似只是好奇之下随口一问而已。
按说,这是姚家自己的家务事,莫说是杨松之,便是镇国公杨建在这里,也没随意插手人家族务事的道理。今日姚家出了这等事,杨松之按理说也该秉持对姚家隐秘的尊重回避的,但一来锦瑟姐弟总是被镇国公府救了的,人家又亲自将姐弟二人送了回来,再来,镇国公府也是姚氏一族惹不起的,故而见杨松之没有离开的意思,族长便也不好开口请他离开,倒叫他在此旁观了这事态始末。
如今听杨松之如此说话,族长闻言瞧去,只觉镇国公世子这会子瞧着却没有方才初见时那般的和善可亲,将才他虽也不笑可面上线条起码是温和的,如今这俨然是一副冷峻阎王的面色,虽没怒容却浑身透着股威压和寒气。
族长不觉一怔,自知杨松之这是对将才族人对锦瑟姐弟的不公有看法,他想着之前杨松之所说锦瑟对平乐郡主有救命之恩的话来,登时心底便是一紧。只是在姚鸿一房所留财产的问题上,族长却是没有私心,也愿意站在锦瑟姐弟一边主持公道的。不管怎样,因着杨松之此刻的态度,族长在心中对锦瑟姐弟的位置又动了一动。
他尚未答,杨松之便收敛了些许冷意,又道:“族长莫怪,我只是有些奇怪,按族规,这份家产当由嫡系各房共同经营,等文青弟弟长大再一并交到他手中才是,怎么听着倒似这三年来都是姚吴氏一人在料理?”
族长见杨松之又变了神情,心中又紧了紧,这才道:“世子有所不知,当年两个孩子扶灵回来,因是灵堂就设在这老宅,故而一应家当等物便清了几间库房都先安置了下来。后来因是姚氏和京城的尚书府就两个孩子的归处一事发生了争执,事情一乱家业一事便被拖了下来。待一切平息,也都过去大半年了,田庄铺子礼赫一房也都代为接上了手,加之论亲疏,他和两个孩子是最近的,这份家业由他这一房代两个孩子经营着也是应当,故而经几个族中长老商议,便暂且叫礼赫一房代为管了这份家业。其实每年宗老们也会查看账目,姚吴氏也没有随意更换田庄铺子掌柜的权限,说起来也不算是她一人在经营。”
杨松之闻言点了点头,却又道:“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该多言,可姚姑娘对我姐姐有恩情,送姚姑娘下山时姐姐专门叫人嘱咐我,定要将姚姑娘被害一事查个水落石出。如今虽事情已大致明了,可这个叫来升的小厮到底有没有和府中某主子勾结谁都不好说。我虽是一介粗人,可也知道这一般审理案子,作案动机也是极重要的。这马家后人来寻仇一说总觉有些牵强,必定事情已过去了十多年了,倒是姚姑娘姐弟出了事,得利之人更有可能犯案。”
杨松之这话只差没有指着姚礼赫和吴氏的鼻子骂两人是那幕后黑手了,两人登时面色便白红交加了起来,无奈姚礼赫根本就不敢开口得罪杨松之。也恐他争辩的越厉害,杨松之越会为锦瑟姐弟不平。一时间他僵在那里,神情尴尬。
而吴氏自将才进来便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杨松之,可她并不知杨松之的身份,将才尤其暗自狐疑了一阵,待杨松之开了口,族长称呼其世子,吴氏才恍然过来。紧跟着她心中便是一紧一闷,一来紧张锦瑟姐弟竟果真得了镇国公府的高看,再来也是嫉妒气闷不过。可她再难受,连自家老爷都不敢得罪的人,她自也不敢往上撞。
好在杨松之将话挑的差不多了,便又转了口气,道:“我既这般想,只怕外头百姓们听了今日之事也会有相同的看法。那岂不是当真冤枉了姚同知一家?依我看,不若便将这家业好好顺理清楚,将田庄铺子的契据,账目等物一并都交由族中共同经营,一来也能叫姚同知一家避嫌,不至被说三道四,再来也更合乎百年老族的规矩,不至叫外头人笑话姚氏办事没个章法,族长和姚大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