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瞧他哑口结舌的,只当自己都说对了,随手抓起地上的瓷瓶便扔到了完颜宗泽身上,也不再瞧他便兀自站起身来,转身就往远处走。
完颜宗泽见她如此哪里能不慌的,当即也顾不上伤口,两下又将扯下的绷带胡乱又缠上,这便爬起来去追锦瑟。偏又不敢靠的太近,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一步开外,柔声问道:“你去哪儿?”
见锦瑟不答,只一径地往前走,他便真有些慌了,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道:“是闪电突来飞来长啸不停,我便知道你定然是出了事,这才和影七奔来瞧瞧。来时正撞上暗卫,便吩咐他们二人去追那放冷箭的人了,非是要戏弄你。”
他言罢,锦瑟却猛然转过身子来,却也不瞧他,兀自转了个方向又往来处快步走去。完颜宗泽没料到锦瑟会突然转身,步子没收住险些撞上她,他退了两步这才堪堪稳住步子,见锦瑟快步而去,忙又追上,急声又道:“你若真觉他二人不好,便和我说,我再给你换上十个八个都成,犯得着如此生气吗?”
锦瑟将才也是倔强劲儿被挑了起来,便只想着不再搭理完颜宗泽,他不愿送自己回去,摆明了要戏弄自己,她便自己个儿回去。这般想着她自是快步往来路的方向走,可走了两步便又觉自己是被气糊涂了,这般走几时才能回去,故而她便又转身往完颜宗泽的坐骑靠近。
如今完颜宗泽说话间她已到了马前,抓了马缰竟就试图去踩马镫,完颜宗泽所乘自是罕见的宝马,本便烈性,哪里能容锦瑟一小丫头如此冲它撒野,当即便欲将她甩开。见锦瑟竟莽撞地去牵他的马,完颜宗泽被吓了一跳,忙抢了两步这才及时拽住了辔头,他强行拉住欲恼的马儿,锦瑟已踩着脚蹬滑了两滑。
见她连马都上不去,完颜宗泽倒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这才道:“你莫急,我已叫人引着姚府的人兜圈子了,定然在他们发现前将你送回去,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自己几斤几两锦瑟还是知道的,自然没打算真自己个儿骑马回去,她这般不过是瞧完颜宗泽服了软,摆个姿态罢了。如今听他将事情解释的差不多了,便也见好就收,当即便松了马缰,冷着脸瞧向一脸讨好的完颜宗泽,道:“你说有人放冷箭?”
完颜宗泽见她开了口,也不闹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笑着道:“若不然你当那马好端端的怎会受惊?将才那放冷箭的人便从这个方向跑走的,你吃了这样的亏总得将事情查个清楚吧,那放冷箭的却是不能放过,我这才叫了暗卫去拿人的……”
锦瑟闻言这才又仔细地瞧了瞧周围,果然便见东面林子那边依稀能瞧见下山的马道,想来完颜宗泽带着她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想迎一迎两个暗卫,叫她审了那放冷箭之人,也好早做下一步打算。
似回应完颜宗泽的话,也便在此刻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不过片刻间便见寸草和春晖二人一人一骑驰马而来,那寸草还牵着一匹空马,锦瑟瞧去却正是将才驾车的枣红马。而那春晖的马背上扔着一人,瞧着也不知死活,两条腿垂下不停随马摇晃。
两人到了近前勒了马,动作利索的下了马,冲锦瑟二人见礼,道:“王爷,小姐。”
完颜宗泽见春晖将那马上人扔在地上,随意扫了眼便代锦瑟问道:“可已审问过了?”
春晖却是回道:“此人只怕有把柄被人拿捏住了,见属下追去竟是不要命地跳了崖,属下将人寻回恐王爷和小姐久等便直奔过来了,倒还没有审过。”
锦瑟闻言倒也不急着发问,只缓步上前蹲在那地上青衣人的身旁瞧了两眼,见眼生的很便起了身,又行至那枣红马前,眼见它那腹部至前腿处被划了一道血痕,显是被冷箭所伤,便蹙眉瞧向寸草,道:“可寻到那箭了?”
寸草这才从袖中抽出一支半截的断箭来双手呈给了锦瑟,锦瑟仔细瞧了瞧箭头上却没有任何记号,见竟是瞧不出任何端倪来,锦瑟眸光不觉沉了沉,更加确定此事多半吴氏知晓,却并非吴氏策谋的。
这般敌暗我明的情况着实叫人气恨,锦瑟抬眸时,完颜宗泽已站在了她的身边,目光落在那箭上,道:“这些年大锦民心不稳,朝廷便对武器严控了起来。严令民间私造武器,便是官家的兵器库也一库三锁,由三名要员分别执匙,武器出库进库,用途去向皆记录在案,民间若然发现私造武器,私藏武器更处极刑,故而这些年大锦的铁匠铺子都纷纷关了门。如镇国公府这样的皇亲国戚,贵胄功勋之家自可私造箭支,只一般箭羽上也都留有府中印记。江州却没这样的显贵,姚家更不必提。富贵之家虽每年都可从督造司领取一定数量的箭羽支用,可这箭羽上同样是要刻该府印记的。这支箭上头没有任何印记,可做工精细,漆皮簇新,箭头发亮,显是新造没多久的,这漆皮瞧着倒似官府专用的棉岭漆,该是箭未烙印便被人从督造司顺出来的。可要我帮你查下近来进出过江州督造司的姚家人?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