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一听说回杭州,便怔了,让自己以沈潇妻子这身份去见那些同学,委实是有些太难为情,再说对沈潇的名声也不好听。只不过离开杭州日久,他也是真的想回去看看,尤其那间小书局,多少次午夜里梦回到那地方,感受着沈潇对自己的拳拳情意,他都忍不住泪湿枕畔,此时能回去再重温一下,自然是好。
最后说定了,两人相携回去,谢桥只说现在在沈潇手下做事,不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于是沈潇择日奏了一本,不顾皇上的挽留和众位大臣哀鸿遍野撒泼耍赖的哀求方式,迳自带着谢桥和谢潇回了杭州,半路上又被凤仪公主和小太子追上,这两个好新鲜玩乐的惹祸精哪有不偷偷跟来的道理。
西湖山水还依旧,往事历历在心头。
沈潇和谢桥悄悄入了杭州,也没叫那些地方官员知道。几个人只是分别给旧日的同窗们发了些请帖,约了初三在太白楼相见。
到了初三那日,沈潇将整个太白楼包了下来,大家齐齐聚在楼上叙说别后情景,又纷纷感慨谢桥苦尽甘来,如今到了沈潇那里,自然是荣华富贵了。那些话让谢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心想怎么大伙儿倒像是都知道了我和沈潇之间的事似的,这话也太不对味儿了。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凑近了沈潇道:「说,是不是你事先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们了,否则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沈潇立刻叫起撞天屈来,低声道:「冤枉啊明月,我何曾说出来过,你已下了严令,为夫敢违背吗?虽然我真的很想那么做了……」他苦着脸的样子让谢桥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在桌下掐了他一把,恨恨道:「好了,吃你的吧,再这样,就算不说也让人看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忽见门口一阵风般闯进一个人来,原来竟是郭懂,于是沈潇和一众同窗都起身笑他迟到,要罚他。却见郭懂使劲儿摆手道:「莫要先急着罚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他这样一说,众人便都好奇起来,纷纷道:「快说,若果是不得了的消息,这三杯酒就不罚了。」
郭懂道:「我适才从那边过来,就见官府的衙差锁着欺负了谢桥的那一家人,往知府衙门过去了,当前一个可漂亮俊秀的公子了,真奇怪,我看着倒觉得有些眼熟似的,偏又想不起来。」
沈潇翻了个白眼,心想好嘛,这厮倒赶得巧,这件事儿非让他撞上了。不过凤仪公主的办事效率也的确不慢,我以为最起码还要找两天人,她却已经完成任务了。
一边想着,便去看谢桥的脸色,果然就见他面色苍白,眼中也不知是什么样复杂的神情,沈潇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发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柔声道:「没关系没关系,那家人是咎由自取,你不必难过。」
「这件事,不要让小潇知道。」谢桥半晌方说出这一句话,他心里的确是百味杂陈,对那个女人,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爱,即便她卷走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让自己和小潇过了那么多困苦日子,他却也没有什么恨,他只是愤怒,那女人心也太狠了,小潇尚在襁褓之中,她就能扔下孩子。
想起往事,那时候所有的人都说孩子未必是自己的,若摊上别人,孩子的娘都跑了,谁会去养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但是谢桥却说什么也不忍心,不管多么气愤,孩子总是无辜的。现在想想,也幸亏有小潇这么多年来陪着自己,否则他只怕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放心吧,小潇现在正和太子在侍卫们的看护下于西湖上泛舟作诗呢。」沈潇微笑,护卫太子的高手,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相信就算自己和江烈亲临,想冲破那二十名顶尖高手的保护网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十分的放心。
谢桥无言点头,忽听郭懂大笑道:「哎呀,该死该死,就顾着说这件事儿,倒忘了敬贤伉俪一杯。」他说完举杯对着沈潇和谢桥,然后一饮而尽,又感叹道:「不容易啊不容易,当日我就从沈潇的神情中察觉出他对谢桥别有深意了,如今辗转几年过去,到底有情人终成眷属,来,我们一起敬他们夫妻一杯。」
谢桥差点儿吓昏过去,沈潇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倒是那些同窗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毫不在乎。沈潇正要问他们从何得知自己和谢桥已成连理,却听郭懂又羡慕的大声道:「啧啧,男男成婚,还得到皇上的亲自赐婚,这实在是天大的荣宠啊。」
这一回连沈潇都差点儿昏倒了,没想到竟是皇上泄的密,他心中暗骂:江烈啊江烈,你也太卑鄙无耻了,为了给自己的男皇后铺路,竟然把谢桥的名字都公布出去,让我们给你当踏脚石,呸,这笔账回去非要向你好好的讨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