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厚道人,这样一想,便忍不住停了脚步,正犹豫间,就听一声轻微惊叫,果然如他所料,那其中一名作诗作得太过忘情的俊秀男子,竟失足跌下桥去。
谢桥和周围的人群齐齐爆出惊呼声,却见那人的同伴仍是一脸笑意,那开心的模样,就连一向淳朴的谢桥,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谋财害命,将同伴推下去了。
却忽见那跌落公子的身子在半空中轻轻一拧,也不知他是自何处借的力,竟一下子又回到了桥上,身姿优美如乳燕投林,配上他的风采翩然,只看的周围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谢桥却无心耽搁时间,见那公子既无事,他便回转身形,继续往前走。
还未走到桥下,迎面便过来一人,浅蓝的绸衫,头上一顶珍珠冠束住了三千烦恼丝,斜斜上挑的剑眉,寒星般熠熠生辉的双目,高挺鼻梁,两片薄唇抿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握着伞柄,名贵的油纸伞上,有晶莹雨滴不断落下。
这人无疑是极出色的,虽然也是俊秀,然俊秀中却带着一股蓬勃的英气,与那两名俊俏的男子截然不同,那两人眉眼弯弯,未语先笑,先就给人一股极亲切的感觉,但这人,他那内敛的英华中,却折射出丝丝缕缕的煞气,你看见了他,就如同看见了一把带着森森寒意的出鞘名剑,让人顿生畏惧敬拜之心,不敢与之亲近。
谢桥见了此人,先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不宜出行吗?不然怎会遇见这人。他猛的一低头,将破纸伞微微向前倾了一倾,便要从那人身边走过。
却见那人在前面站定了身子,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眼看着谢桥要从他身边走过了,他才喊了一声:「谢桥。」
谢桥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绵绵细雨也湿不了他的眼睛吗?目光还是这般毒辣,自己明明都拿伞遮了脸,却仍是被他认出,奇怪,看他对别人,又明明没有这样的好眼力。但他面上却勉强露出笑容,将纸伞向上擎了一擎,开口轻声唤道:「沈潇。」
沈潇上前两步,来到他面前,一眼看见谢桥手上撑着的那把破伞,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回身唤道:「阿福,去买把上好的纸伞来。」
谢桥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沈潇,你……你都有伞了,做什么又要去买。」
「笨,你这脑袋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开窍。」沈潇笑,他极少在人前露出笑容,如今一笑起来,那脸上冷峻的神情便柔和了:「我是给你买的,你看看你手里这把,还能叫伞吗?这伞上面的洞都快排列成北斗七星了,谢桥,你怎么就穷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