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发如银霜的老太太正是雨楼楼主彭秀,她的身形有些矮小,面上褶皱如旧布,但五官不变,还是能从这脸上依稀看出当年美人的痕迹。年轻时是个美人,如今,也是个好看的老太太。
但这老太太,如今却面色不善,有些太过张扬的丹凤眼显得眼神犀利,冷如冰雨。她负手而立,背后还有七八个手下,像羽翼张开,气势逼人。她冷声开口:“我们雨楼的规矩是收银买命,雇主收的是你的命,你身边的这位姑娘,现在可以离开。”
墨白微微偏身,低头看着喜喜。
雨势很大,在雨中待了小半个时辰,喜喜身上却没有湿透,雨水都被墨白挡去了。墨白发梢、脸上都在滴水,这一低头,雨珠凝结,却不见落下。喜喜伸手给他擦去面颊上的水,神情平静:“我不走。”
墨白眼神微动,想劝她,可最终还是没有劝。
她劝不动他丢下她,他当然也劝不动她走。
雨水拍打在瓦片上,将上面的灰尘都冲刷开,灰色的瓦片显出三分黑色。黑如阴霾,笼罩在两人心头。可无论如何,此时那阴霾都是埋不进两人心底的。
彭秀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等等。”喜喜问道,“前辈还记得康定玉吗?”
彭秀蓦地一顿,眼神愈发犀利,锐可削人:“不记得。”
“那兰兰呢?”
彭秀脸色更是难看,被雨一淋,周身都似泛着寒气。她正要发作,就见喜喜拿出一个盒子,剔透如雨珠的玲珑珠卧在花梨木盒中,分外引人注目。
她身后一个年长之人讶异道:“玲珑珠。”当年玲珑珠可算是雨楼瑰宝之一,后来无故消失,如今再现,她顿感诧异,“它为何会在你手中?”
“我……”
喜喜还没说完,就被彭秀厉声打断:“是你从雨楼将玲珑珠偷走的。”
“前辈明明知道这珠子不是我从雨楼偷走的,这是……”
“闭嘴!”
喜喜见她怒不可遏,屡次打断自己的话,看来她对当年的事果真很在意,也很怨恨申屠定。不过这件事或许雨楼的人并不知道,她也就没继续说。只是她现在的目的,也不是在为申屠定和她化解恩怨,她在拖延时间……
既然墨白说过响炮能召来风楼的人,而风楼门下高手无数,说不定就有人在这方城附近。
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墨白见彭秀正欲上前,立即将喜喜护在身后。身受重伤几近力竭的他可以和彭秀一拼,但面对其余雨楼中人,他没有把握。
“跟整个墨城为敌,雨楼不会后悔?”
“雨楼既然接下了这个活,就没考虑过后悔的事。”彭秀已经不打算让他们再有说话的机会,亲自战敌,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就到了墨白面前,凌厉地击出一掌。
墨白运气掌上,以力抗力,接下彭秀一掌,脚下一沉,瓦片断裂。彭秀被他的内力一冲,后退三步,步子没站稳,再次冲去。
喜喜紧紧抱着兔爷,紧盯前面。两人动作很快,哪怕墨白受了伤,也没有显出半分劣势。但她后面站着的那些人,一直虎视眈眈的,手中紧握兵器,似乎在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