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男子罢了,在这个以女为尊的国度,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也轮不到他去做什么,如今,他只管管好自己的心,别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能在这王府中平安度过一日也算是一日了。
天空原本还是晴朗的,这会儿却突然随着人的心思变化了,骤然间已经阴云密布,不一会,正如刚出门时小李子叮嘱的,就稀里哗啦地下起了小雨滴,雨势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的,初秋的天,微凉,打在手上,有种冰冰麻麻的感觉不一会,雨势却渐渐加大,由淅沥小雨转变成了较大的雨帘,敲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坑,路上原版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迷失在了雨雾中,看看不真切,只是能随着轻微的马蹄声中还有些许的路人对话声。
因为斩首只持续那么几分钟而已,况且此刻又已经过了午时,所以等清风和瑾然赶到菜市口时,人竟然已经走了一大半,望了望不远处,斩头台上的鲜血因为雨水的冲击正往下流淌着,让人看了一阵作呕。
“公子,我们还是走吧。”清风为瑾然打着伞,轩辕瑾然转身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北棠木的踪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失望,难道,她不在乎吗?只是猜想而已,摇了摇头,他并不了解她,一丁点都不了解,又如何能猜得透她呢,罢了罢了。
“清风,我们回药阁避雨。”说完便把伞给了清风,自个淋着雨爬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这会儿里面也有些湿气了。
瑾然紧闭着双眼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的,看不出表情。
马车圪垯圪垯地想着,过了半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此时,另一辆马车在雨帘中却是行进地很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唐家堡,马车减缓了速度,慢慢行到了唐家坟冢之处,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抹飘逸如红绸的大红从里面踏出,接过玉衡递过来的油伞,柳如絮叮嘱玉衡留在这里,自己一人拿着油伞往坟冢行去。
雨声滴答,清脆地砸在油伞之上,声音闷哼,柳如絮依旧一抹鲜红行走,丝毫不担心水中的污泥蹦跶到自己身上,神情带着些许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的肃穆。
远远低,柳如絮透过烟雨看到了坟冢里的那个身影,如此倔强地站在雨中,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她就好似一个雕像一般,面容冰冷。
柳如絮暗自叹息一声,脚步却已经跟了过去,渐渐低接近那道声音,手中的油伞挡在了她的头上,看着面无表情,嘴唇发白的人儿,眼底染上了一抹痛楚,
“王爷,何苦这样作践自己,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何不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难道唐家数百口人命惨死这该发生吗,难道唐家的无辜人都该死吗,他们有什么错,他们究竟是错在哪里,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数百口人命……”北棠猛然回首,双手紧紧箍住柳如絮的肩膀,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却是带着凶光,手因为太过激动而将柳如絮的肩膀揉捏的有些红肿。
“是,王爷,他们是死了,可是王爷已经为他们报仇了,秦家株连九族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人死不能复生,王爷为何看不开呢,错的是秦家,不是王爷你,你懂不懂啊,女人~!”柳如絮也像疯了一般,回抱着北棠木,手中的油伞丢在了一边,玉衡只是看着自家主子和王爷两人在雨中争吵,却不敢上前来劝。
半响,北棠才算清醒过来,头上没有了雨滴的冰冷,双眼枯槁地看着面前为她捡起地上油伞的男子,微微侧首,那张妖媚如妖精一般精致的脸展现眼前,她僵直地扯了扯嘴角,
“你来这儿干嘛,难不成真是仙人,可以洞悉一切?”
柳如絮摇了摇头,不禁失笑,
“我只是个凡人,也有着七情六欲,王爷的心思,只不过是提早一步被臣妾发现罢了。”字里行间,柳如絮不提半个爱字,却让面前的人感到自惭形秽,她,何时让一个男子如此深爱了,她是何德何能,她,真是愧不敢当~!
两人一时无语,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雨里柳如絮手掌油伞,尽量把北棠木全部罩在里面,他自己则是一半身体甚至被雨打湿也似乎毫无察觉,看着北棠浑身被雨水湿透的模样,柳如絮皱起眉头,她到底,在这么大的雨中站了多久了,会不会淋坏了身子。
北棠看着面前眉峰紧皱的男子,忽然嘴角微勾,发出了一声低笑,这笑有着讽刺和无奈,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薄唇缓缓启口“秦家枉杀无辜百姓数百条人命,我只一句就让秦家满门抄斩……我恨他们的丧尽天良,恨权利者的为所欲为,而我……又何尝不是满手血腥……”北棠空洞地看着自己洗白的手掌,仿若那上面满是鲜红的鲜血在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