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嫦大笑起来,“你知道家是什么感觉吗?知道亲人是什么意思吗?你的先生会爱你胜过一切吗?你的先生会无条件的信任你吗?你的先生能无论如何不惜代价都会保护你吗?能吗?”
武幸沉默不语,谢嫦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恍然道,“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的先生,对吗?连你自己都不敢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你敢说,先生是你的亲人?”
“真可笑啊,你的先生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武幸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拳头,面上的表情平静漠然,“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要走了,不陪你了。”
离开谢嫦,就代表着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原本觉得自己是不怕死的,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牵挂,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或事,可现在不同,她觉得她开始害怕死亡了,开始恐惧,茫然。
正当武幸转身将要推开房门出去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谢嫦也意识到了,她以眼神疑惑的询问武幸,发生什么事了?
武幸摇了摇头,无声的对她嘘了一声,收敛气息退后了几步。
霎时间,门被从外破开,木头的碎片和窗纱的碎屑纷飞,武幸趁机轻巧的飞上了房梁,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几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青年鱼贯而入,齐齐将剑对准了隔着一层床帐,坐在床上的谢嫦。
“哎呀,几位小郎君如此迫不及待,真是羞煞奴家!”没想到都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谢嫦竟然还有心情调笑,她掀开床帐的一角,露出一只没有穿鞋袜的玉足,“不知是哪位小郎君先来?”
“你这丑八怪!不知羞耻!”黑白道袍的少年忍不住黑着一张脸叫嚣。
谢嫦顿时冷了脸色,虽一直未曾明说,可她最过于在意的便是她的容貌,她脸上消除不掉的疤痕,是她心中不可言说的痛。
她因为容貌有缺,不知道多少次在暗地里自怜自艾,觉得自己配不上关毓清,在关毓清面前自卑到了骨子里。
她最恨别人谈论她的容貌,这玄真观的小弟子上来就戳她的肺管子,她岂能让他好过?
凌空一掌穿透了薄纱朦胧的床帐,掌风打在那小弟子的身上,顿时倒飞出去,砸坏了两扇门才落地。
“师弟!”另一个弟子连忙去接住那小弟子的身体,却惊愕的发现对方已经全身经脉尽断,出气多进气少了,顿时恨声道,“妖女,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你们可以来截杀我,却不准我反击杀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谢嫦笑道,“一群不自量力的废物,也敢扫我的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他们不配,那我呢?不知贫道能否今日让姑娘留下命来?”一声压抑着怒火的重喝声传来。
武幸循声看去,只见一黑白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握拂尘,踏风而来,玉冠高束,面白无须,鼻梁高挺,眼眸冷凝,朴实无华的道袍在月色下泛着光,银白色莲花座的拂尘柔顺的垂下,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武幸一凛,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不敢托大,小心翼翼的屏息,生怕被人发现自己。
这道人正是李延筠。
李延筠已经在武幸的耳边出现不止一次了,早在很久之前,她第一次到丹阳的时候,她就听说,李延筠是玄真观的观主,武功高强,一手拂尘使得是出尘入化,剑法亦是登峰造极,闻名江湖二十多年,鲜有敌手。
她曾经问过先生,这李延筠与先生比,如何?
先生沉吟片刻回答了她,虽未曾交过手,可单凭眼力,若是切磋,他应该有八成把握赢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