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疾抓起后,一扫平日斯文儒雅的作风一饮而尽后,道:“君一向聪慧果敢,可否直言这次我是否是真的选错了?”
王诩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他自从多年的一场意外后,已经养成了饮酒留七份的习惯,从来没有酒酣过。
不过这次,他倒是乐得与这位小友一醉方休,于是一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你成婚之时,已然不喜那张华,可是为了朝堂立位的考量,还是决心娶了那女子,当初你说得明白,怎么现在又起了悔意?鱼与熊掌本不可兼得。如今你选了更昂贵的熊掌,又何必惋惜变臭了的一条咸鱼?姬莹那女子虽然较之张华更灵动有趣,可是论起心机城府俱是不如张华。你若是娶了她这个魏国的弃女当真是毫无裨益。而张华虽毒,可你若善用之,受益无穷矣。”
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便有些嘲讽挖苦之意,可是从王诩的薄唇里吐出,却是摒弃了情感后,功利而现实的真言了!
王诩所言的这些,也是公子疾当初的顾虑。可是他现在却萌生了悔意,惆怅了许久道:“君说得通透,可是为何君也执着于被君子鄙薄的儿女私情,只一心与那莘姬?君当知,她虽美艳,可是与君也毫无裨益,反而三番五次地置君于死地!为何君却执迷不悔,全然不似我知道的鬼谷夫子?”
王诩侧身倒卧席上,又饮了一口,将杯子往旁边一抛甩道:“所以我当日甚是欣赏君之抉择,既然知女祸之毒,当而避之中,何苦又一头栽倒其中?”
听到这,公子疾的面容却渐渐悲切,低声道:“听闻你们堕崖那几日,我日日难以安眠。每次一闭眼,都看见姬莹在我的面前笑,飞扬跋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捏住她的脸,她就是那样斜着眼看我……对我说,你这个不行的,到底是不配我的……我想去扯她,她却笑着往崖下跳,边跳边喊,就是死也不会跟你的!……于是,我竟然也跟着往下跳,那一刻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下一刻,再睁眼,却是跌落在自己的枕榻上,身旁躺着的,是个我死都不愿再碰的女人……”
公子疾这一番话乃是实言,这般梦醒一刻,竟然分不清梦里梦外哪个才更像噩梦一些的滋味,足足将一个英俊少年折磨的得消瘦萎靡,一病不起。
不过说到这里,公子疾也是狠狠地将甩到了一旁的地上,豪气万壮道:“不过人既然活着,便一切都好,如今她已经为我诞下儿子,又能若何?总不过让她打骂出气一番罢了,既然是在我的领地上,她们母子就别想走出秦国!”
听到这里,已经手无酒杯的王诩,倒是借着醉意,举手作酒樽状,满怀感慨地虚敬了这情路无谓的少年一杯!
只是这一杯酒是何滋味,他并不打算点破,既然他无蛋酒之福,以供挚友斟酌,倒是要喝了一杯情毒之酒才好,这内里的苦楚也唯有邀好友满饮了,才不辜负这一世的为人……
☆、第171章
公子疾的治地是直通咸阳城的,因为相距不远,又是连同各地的枢纽,甚是繁华,城中商贾众多。
莘奴当初帮助姬莹在秦国所开的店铺便坐落于此,当时姬莹被迫离开,店铺为人所夺,但地契等俱在手中。莘奴和姬莹商量后便准备重操旧业。
只是姬莹当时被恶仆赶出,以至于行乞才回了魏国。而现在说莘奴自然是要替姬莹夺回本该属于她的店铺。
莘奴心里有数,这事应该也是有张华插手才对,不然几个店铺伙计哪里有收买官府的通天本事?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所以此事,还是要公子疾出面为宜。
只是这些事情是他本不知道的。
莘奴便在不经意点提点了公子疾几句后,公子疾脸色铁青,尤其是听到姬莹乃是一路乞讨回去的,更是半响不语。只是再不去叨扰姬莹,缓了她几日的清静,又派府上管家去衙门走了一趟,当时强取豪夺的一干人等当日便被捉拿进了衙门,据说被一顿严刑拷打,可是竟没有问出背后的主谋。
莘奴懒理那些事宜,只是与姬莹重新聘请了掌柜伙计,便做起了生意。莘奴知道若想多挣些钱财,还是要在囤积居奇上下功夫,去商市走了几天后拿定主意售卖起铁釜来。
现在铁具在诸国间已经渐渐流行开来。尤其是这铁斧,烧菜味道甚佳。一经传播便广为流行。不光中原人士喜欢,便是那些犬戎异族的贵族们也命人前来选买,而耒、铲、锤一类的农具也大受欢迎。
所以莘奴又命人购入了几个当地的冶炼铺子,并疏通了购入铁料的的矿山,只待大展拳脚,倒是忙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