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原以为已经消融在梦中,此时突然听闻,所有以为已经淡忘了的童年回忆登时全数涌上心头,就算眼前之人蓬头垢面,可是她看着他那双熟悉而激动的眼睛,一下便认出了他就是她的爹爹!
玉珠激动走了过去,任凭爹爹用颤抖的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
袁中越忍辱负重多年,任凭那逆徒范青云拿着他雕琢的玉器欺世盗名,盼望的保佑自己的女儿一切安泰,而如今,当他终于亲眼看见了女儿,竟是长得这般姣好,而且一身的绫罗气度也不像吃苦的样子,这十余年来被囚禁的苦难,一时间全成带着涩意的甜意。
“你……爹爹无能,没有护好你……”千言万语全涌到了喉咙处,可是却尽化作了这哽咽的一句。”
玉珠泪花涌动,却暗自咬住了舌尖,提醒自己控制住情绪。
她伸手替父亲整理着蓬乱的发鬓,轻声道:“爹爹,暂且再忍耐些时日,你我很快就会团圆重聚。”
范青云这时在身后不耐道:“六姑娘说得极是,为了你们父女早日团圆,还请六姑娘你快快准备吧。”
玉珠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却被父亲常年雕玉的有力大手一把握住肩膀,“他要你做什么?”
玉珠知道父亲担心自己因为他的缘故做些难为的事情,于是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道:“没有什么事情,父亲莫要担心,我们一切都会好的,女儿去去便回。”
袁中越感觉到她手掌中的薄茧,迅快低瞥了一眼她的手掌薄茧的分布,便知道女儿也是凿玉之人。
他心中不禁一动,这样纤弱的身体,又要如何握住那沉重的钎凿?而当他望向女儿的眼睛时,他骤然明白,自己的女儿虽然有着妻子相似柔弱的外表,可是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稳重。这一刻,他终于深深地明白自己在女儿的身旁已经缺失得太久,没有为她挡住外面的风雨,让她经历了多少事故才形成现在这样坚强自立的性格。这突如其来的感触和痛苦让他不自禁地松了手。
玉珠跟着范青云后面向外行去,这时她再也压抑不住满腔地怒火,看向范青云的眼神中仿佛夹杂着无数地指甲和刻刀,恨不得一下一下地将范青云撕裂成一块一块,再把每块凿成一小片一小片。
待上了地面,范青云问道:“姑娘准备何时动手?”
玉珠冷着脸道:“父亲还在受苦,我却是等不及了,便是现在。”
范青云不禁一愣,沉默了片刻,道:“姑娘准备如何动手?”却是有些怀疑她仓促间到哪里拿毒药。
玉珠对着范青云扬了下手,说道:“就用这个。”
范青云瞥见玉珠手指上的戒指,心中有些恍然。玉珠手上玉戒甚是小巧精致,咋一看和普通玉戒没有什么不同,只有范青云这等精于玉器之人才能一眼看出这乃是一枚乾坤戒。乾坤戒最上面一块是活动的,只需在戒脚一处小小的凸起处一按,便能弹开,里面可以装入毒药。据说有的刺客无需任何举动,倒酒时只凭着手指上肌肉的颤抖便能弹开戒面,将毒药下入酒中。想到这貌似温婉无害地小女子每日里就带着毒戒在身旁,他后背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范青云依旧不放心,又问道:“这放的是什么毒药,效果如何,可能施救?”
玉珠没有说话,眼光一扫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只黑猫。范青云招了招手,黑猫静悄悄地地走了过来。范青云一把抓住黑猫送到玉珠身前,玉珠轻轻按了一下戒指,伸出玉手在黑猫面前一晃而过。黑猫立时全身黑毛竖起,在范青云手中剧烈低挣扎起来,发出喵喵的惨声。
范青云正要伸出另一只手握紧黑猫,这时黑猫却是双腿一蹬便不动弹了。范青云心内倒吸一口冷气,好剧烈的毒药。
玉珠这时慢慢道:“范大人可还有什么疑虑?”
范青云挥了挥手,几名精壮的大汉顿时显身在了院中,他冷声吩咐道:“若一个时辰内我未归来,便即刻杀了那地窖里的男人!”
说完这话后,他拿着遮眼布道:“还要再委屈下六姑娘遮挡一下眼睛!”
玉珠没有说话,只任凭范青云用那黑布遮挡了自己的双眼……
守在店铺门外的环翠耐心等了有好一会,才看见夫人从店铺里缓缓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头戴方巾梳着胡鬓的中年人。
玉珠抬头看了看天,对肃立在一旁的侍卫头领说道“我在店铺里选了几样和王爷甚是搭配的玉器,你且去看看王爷是否办完了公务。若是公务处理完毕,请他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