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尧小姐又觉得自己的描述不够充分,又说到:“那时他才五岁,而那个被打哭的皇子已经十二了!”
听到这里玉珠已经充分理解了尧小姐觉得那青年怪异的原因了。脑子不由得闪过十二岁的大孩子被个小豆包挥舞着拳头骑在身上,被打得哭爹喊妈、口吐血沫的画面,不由得道:“那他……岂不是要受罚?”
尧小姐被那青年盯得有些不耐,干脆躲到一根柱子后小声道:“他命好,当时正值东海水贼祸患,尉迟将军屡建奇功,先帝正倚重着他哥哥的水军,所以那皇子被打掉了牙齿,先皇却骂皇子慵懒无能,荒废了功夫,被小奶娃娃打得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她低声问:“六小姐,他可还在看我?”
玉珠看着尧小姐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道:“看把你吓的,难道是怕他在众目睽睽吓扑过来打你不成?不过……他为何这般看着你,是不是喜欢着小姐你呢?”
尧姝亭皱着眉道:“好姐姐,可别吓我,哪个要这种怪人的喜欢?”
玉珠还想再打趣,可就在这时,庭院里走入了新的宾客。
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年已经渐渐脱去了稚气,露出了青年的模样。一身月白绣着蓝纹长衫显得身姿英挺,体态风流。在沙场上征战晒黑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些。
白家人向来仪表斯文英俊,这个老七也是如此倜傥。虽然不是嫡子,但是还是引得在场的妙龄小姐们纷纷望了过去。
不过就在他的身后,又走入一位妙龄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材娇小,瓜子脸上大眼明媚,呈现出少女独有的天真媚气。一看这二人相携而来,经过门槛时,因为那少女的裙摆太长,白七郎怕她经过门槛时绊倒,便叫自己的婢女替她撩起了裙摆,并立在一旁耐心等候。
玉珠虽然先前听闻了太尉的言语,可是心内其实还有些不信,直到现在,才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尧姝亭躲在柱后,只能看见身旁的玉珠,待看到玉珠似乎神色有异时,便也悄悄转出看了过去,只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的七郎,顿时嘴角绽开了惊喜的笑意,可是笑意还停留在嘴角,正看见那少女下台阶时,白七郎主动挽起了她的手,扶着她一起下来的情景。
玉珠在旁边看得分明,那尧姝亭的身体登时僵硬住了,那脸跟蒸糕一般微微带着几分透明的惨白。
就在这时,她们立的廊下,有几个小姐在窃窃私语:“那白七郎身旁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先前都没见过?”
另一个女子微微冷笑道:“你没见便对了,她哪是什么正经小姐,无非是扬州瘦马罢了!”
这“瘦马”也算是江南的一项名产。多是牙公牙婆从贫寒的人家里挑选年幼貌美的女孩买回再精心调弄,不光是琴棋书画,歌舞一类,更是要眼波流动,仪态里都是妩媚,但凡养得出息了,便可高价卖出,暴利惊人。
因为这些个贫女大多身材羸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隐含着瘦小的马儿任人肆意骑乘玩弄之意。这种还未沾染风尘,带着几分良家气息的纯良女子,玩弄起来,可比妓楼里的惯常油条的女子得趣多了!
众人一听皆是恍然,顿时语调里带着几多的鄙薄:“白家七郎看着倜傥,怎么走了这么下贱的路子?好好的,怎么跟商贾一般包养起来瘦马?”
另一个噗嗤笑道:“也是太年轻了,根基太浅,叫人挑弄了呗。前几日我在另一处茶宴上可也见了这么一对,那白七郎可是拿那位瘦马当做了袁家鸿鼎公的玄孙女来介绍的!”
鸿鼎公的大儿子,便是袁熙的伯父,当初受了宫中巫术之乱的连累,一遭大厦将倾,一并落了罪,偌大的家宅被查抄,一干儿女虽然没有落罪,也一遭跌落尘埃,各自有了不同的沉浮机遇。
所以白七郎陪伴的那个叫袁妙儿的女子,还真说不定就是袁熙大伯父某个庶出孙女也说不定。
可是从那等子不干净的牙门里出来的,都是急于掩饰自己的祖宗出身,那袁妙儿倒好,竟是将此等落难的身份成了惹人怜惜的卖点了。
尧姝亭听到这里,再眼见着二人亲昵不背人的样子,心肺都要裂开了,只腾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与那白七郎对峙。
可是玉珠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住,低声道:“小姐要做什么?”
尧姝亭哽咽得快要哭出来了,只瞪着眼说:“我要去问他俩是何关系?”
玉珠低声道:“若他今日带来的是位贵家千金,我都不会拦了你,只让你痛快了唇舌去,大不了给在场的诸位世家妇人们增加些谈资罢了,可你也听了他带的是什么样的女子,你若是去了,便是舍了尧家所有的脸面在地上,你可要想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