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白妃娘娘的生辰要到了,整副头面,玉活皆是交给了胡万筹,因为正值宫内大翻修,又给他揽了殿内翻新摆设的单子,也算是给他的店铺提了些许的底气。
玉珠不动声色地给惯使小人伎俩的胡掌柜将了一军,也算出了一口憋闷在心的郁气。加之玉佛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定下心来准备自己的婚事了。
第一次嫁人,是被迫得强上了花轿的。玉珠没想到自己第二次嫁人,也是颇有些稀里糊涂之意。
与京中权贵打交道,只能是顺势而为,而她被尧暮野这股洪流一路冲到了小小的角落里,除了与他成婚外,便再无出路可走。
不过尧暮野倒是学聪明了,决口不再提让玉珠入了世家袁家名册的事情。
关于她父亲袁中越事情,是这个看似温顺的小女子提不得的逆鳞。
对于一向看脸面的太尉来说,自与这女子相识以来,自己做人的原则已经几番更改。
有个罪人岳父的事儿,先前虽然觉得甚是挠头。可是有时候想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起码人已经是死了的,又不用戴着枷锁镣铐坐在喜堂上等着他这个女婿屈尊下拜。
既然如此,又何必平白招惹那小女子不痛快,跟自己掉脸子使性子呢?
是以待得玉珠闲暇下来,二人商量起婚事细节来,也是一团的和气。
不过这等喜气,显然是感染不到尧姝亭的。
仔细算来,从她与白水清上次见面跪求尧母以后,便再无与情郎见面的机会。这等被人活活分开的感觉,如同刀割血肉一般。
是以每次见了尧暮野都是脸色沉沉,不似以前那般与哥哥亲近了。而对着尧母,更是遭逢雨天阴霾,心情不畅的时候就要哭上一次,希望母亲成全了自己与七郎。
这终日不能出门,性子也越发的古怪了,有时见了玉珠也会说些莫名的酸话来。
可惜尧夫人和尧暮野都不是惯常体贴温婉对待子女亲人的人,自然也不能体谅这等少女微妙的心思变化。
玉珠倒是有些担忧,趁着这日尧暮野来与自己午饭的功夫提出要他带尧姝亭去消散下心情。
可是尧暮野最近公务繁忙,哪里有这等闲情,于是一边夹着藕酿一边说:“你也是要当她嫂嫂的了,既然她心情烦闷,你带着她出门也是一样的。那个白七郎如今正在我的手下做事,若是场合得宜,叫他们见一见也未尝不可,只要别私下幽会,被那小子平白带到了枕榻床帏里去便好……对了,他们若见面,你也别让母亲知道,如今她看见白家人就不大起顺,亭儿这事儿注定不能成,待得他俩见了几次,再淡一淡也就过去了,倒是免了她又听一遭动气。”
玉珠听得有些愕然,放下筷子,小心地问太尉:“您可是要试练着玉珠能否升仙成佛?”
太尉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扬着眉毛道:“怎么说?”
玉珠道:“这男女相思从来是相见一次,增一份相思,偏偏太尉叫我带了小姐去见白家七郎。中间但凡出了纰漏,都是玉珠一人的责任,若他们二人一不小心钻了……假山一类,难道太尉要叫我去……去山洞里……挥剑斩情丝不成?更不要说此事是尧夫人不愿的,您这番安排,岂不是就是安排着玉珠一路西天降妖取经,要经历种种劫难不成?”
说到最后,玉珠心内都带气了,这假山一说实在不是她刻意编排抹黑尧家小姐,实在是她的确是曾经撞见过这二个小儿女钻了假山的,当时六目相对的尴尬,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啊!
可是尧暮野却觉得这“假山”是映射着他当初在雅园强吻了玉珠,逼退温将军的那件往事。
从其他虎狼之口夺肉,什么时候回味都是鲜嫩如走地猪一般喷香!顿时便笑着要揽过这小嫩娇肉,再好好品上几口。
玉珠见他那一对凤眼又透着邪气,怕被屋外服侍的侍女听了去,只能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可戴了头钗,请太尉正经些……”
这段发钗的历史渊源,二人皆是记忆犹新,提一提都能记起那入木三分的力道。
太尉见小女子真要着了恼,便笑着揉着她的脸颊道:“哪里舍得我的小娇娘去西天取经见一堆臭和尚?这事没有你想得那般作难,母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明日在尉迟将军府里,有将军夫人举行的茶宴,到时你带亭儿去,自然便明白我是何意了。”
玉珠觉得太尉话里有话,当然是要问个究竟,太尉饮了一口佳酿,不甚在意地道:“那白家七郎最近结交了红颜,二人正如胶似漆,明日将军茶宴上,那两人大约也是回去的,你且带了亭儿去,叫她亲眼见了,不就正死了心,免得在府宅里一味相思犯了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