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将军今日穿的乃是新近京城流行的窄领礼服,被紧束得一时喘不过气来,一上了高台,立刻解开了领子道:“不上来就要被这衣衫活活勒死在宫里了。你们若是羡慕在下,一会我就去跟圣上说,叫你们休了正妻,再各自配个公主去,保管叫你们恨不得日日打仗,再也不用回府!”
一旁的陈鹏武打趣道:“这是为何?难道是千金贵体需索太多,温将军上了年岁,无以为继了?”
温疾才一伸腿,踹了他一脚道:“老子干货硬挺,难道要掏出来给你观瞧?”
说完,亭台上又是一顿爆笑!
温疾才又接着说道:“娶了个贵女,就是给自己上了刑板,他娘的规矩甚多,恨不得将府里侍女仆役皆换成宫里的太监宫女。食饭不得食生葱,免得生了异味,饮茶须得焚香操琴,规矩重重,恨不得放个屁都用香水涮洗一遍才能放出,跟她稍微瞪一瞪眼,便是‘本宫要告知父皇’。娘的,爱告便告,最好给我一纸休书才好!今日不得不回府给她一起出门,又他娘的给我找了这件衣服,真真是活受罪!”
温疾才平日一向以儒将自居,今日却连爆粗口,可以想象平日里在府内的煎熬。不过听说他平日也不怎么归府,养在外面的美妾多得很呢!
玉珠身在台下,隐隐约约能听到高台上男人们的声音,不由得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些个军营里出来的男子,个个都是为我独尊惯了的样子。就连当朝的公主,也没有拿捏得动这些个武夫们。
而太尉大人,简直就是这些个部将们的集大成于一身者。想当初她与太尉初识时,太尉在行馆里那吊儿郎当的采花模样,又跟温疾才有什么两样?现在看来,还真是鼠蛇一窝,同袍间的互相感染罢了!
就在这时,圣上带着皇后移驾庭院,与众爱卿同乐。
因为是宫宴,倒也没有了祭祀朝拜的拘谨,众人向高坐在亭台上的圣上施礼后,便继续各自玩乐。
玉珠倒是朝着深深地看了几眼皇后,这位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乃是出身世家袁家。她的年岁较之圣上大了足有六岁。据说是当年太子得了急病,危在旦夕,先皇查问高僧,只说此女八字与圣上甚和,所以便越格入选宫中,成为了太子妃。
从那以后,太子的身体还真是康健了起来。
至于后来袁家之祸,这位皇后自然是受了些波及,但是她自从嫁给了圣上后,倒是甚得太后的喜欢,再者袁家毕竟是大家,就算砍倒了些许势力,还有许多袁姓子弟在朝为官,也不宜赶尽杀绝,落下皇家绝情的骂名。是以这位袁皇后保住了后位,却再不得圣宠,已经许多没有与皇上同寝,膝下更是无子,之过在太后的建言下过继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宫女的孩子在自己的宫中,空守后位而已。
现在再看她虽然只大了皇帝六岁,可是两鬓已经隐隐生出了白发,看面相倒像是圣上的母族一辈……
这个皇后难道是因爱生恨,而用药镯对自己的二姐下毒手?玉珠皱眉想着。
袁家经历了宫中巫术一案后,当时对蛊术巫毒一类敬而远之,这个失了皇宠的皇后,真的会如此重蹈覆辙吗?
就在这时,她看见白水流引着先前那位女子去见帝后。
坐在玉珠身旁闲谈的那些将军夫人们自然也看到了,其中有一位心直口快竟然低声说道:“这……这不是袁曦小姐吗?”
另一位却接口道:“的确是袁曦小姐,我也记得她,当年京城才貌双全的才女,可真是有才啊,书画无人能及,比较着现在的那个白清月可不止高妙了多少,她以前总是与太尉一起出入军营呢!那时,我们都以为太尉大人定会娶她为妻!”
此话说完,场面顿时清冷。随后说话这位夫人,便是在府内痛饮一碗汤面的那位,因为丈夫乃是太尉的陈年旧部,自然知道太尉不少年少青葱的美好往事。只是这嘴巴实在是太大,竟然在准现任太尉夫人的面前一时说走了嘴,只恨自己先前喝的那一碗汤面太少,竟然一时没有堵住自己的嘴巴。
不过玉珠倒还好,看众位夫人突然不言,皆是望向了她,只微笑道:“莫要不自在,这些事情,太尉大人从不背人的,陈年旧事尔,我不会放在心上,大家只当说笑罢了。”
听了玉珠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笑了,那汤面夫人道:“可不是,论起年龄,袁小姐你当年可还小呢!我们的太尉大人,总不能跟个黄毛丫头花前月下吧?可是那那时哪里想到,这千里姻缘一线牵,太尉大人如今不也到底娶了一位袁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