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见她面上浮出一丝悒郁之色,又见她近来清减的脸容,手一抄,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温声说道:“跟我走就是了。”
陈兰桡竟没回过神来,呆呆随他走了几步,才察觉不妥:“你带我去哪里?”燕归道:“当然是去我的府中。”这个答案却并不叫人意外,陈兰桡用力摇头:“我不去!”
在册封朱丹梓为太子妃之时,朱家便同皇家行了大婚之礼,还好所有物品早已经准备妥当,只不过先前是为太子琪而准备的,如今新郎官换了人罢了。
而陈兰桡虽已被册封,但因王后出事……她趁机求了魏帝,仍许她留在宫中,一来过了忌日之期,二来便于照顾思奴。因她苦求,魏帝倒也准了。
此刻听燕归说要带她去府内,陈兰桡当然一听就如同要入虎穴狼群一样,虽然早就说服自己认命,但若真的要跟人同居屋檐之下,分享同一个男人,却叫她仍是无法面对。
燕归怔怔地看着她,道:“你是怪我娶了她,还是怪我在无忌之事上没有帮你?”
陈兰桡心头酸痛:“我并没这么说,何况……不管是哪一件,你也的确无所选择。”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道:“燕归,这里客栈极多,我虽不能回宫,找个客栈歇息便是了,你……还是回去吧。”
燕归道:“你也知道我现在迁到太子府了,我们不去那里,就去我昔日的旧宅好么?”
陈兰桡抬头看他,燕归微微一笑,道:“你也知道我不会害你,怎么竟然这么怕我了?”
陈兰桡伸出手指,擦擦眼窝里不由冒出的泪,道:“我没有怕过谁。”燕归握紧她的手:“那么今晚就歇在我的旧宅中吧,你可知道……我自来就有个愿望,有朝一日,想带你到我那又小又旧的宅子中看看。”
陈兰桡觉得匪夷所思:“这算是什么愿望?”
燕归牵着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却是梦寐以求。”
燕归领着陈兰桡出了热闹的夜市,外面街头上,青牛跟几个侍从站着等候,见燕归走了出来,青牛还想埋怨陈兰桡几句,见燕归牢牢牵着她的手,爱顾之意,不用分说,他便只好撅嘴不言,侍从牵马上前伺候。
燕归翻身上马,握着陈兰桡的手向她一点头,陈兰桡便也脚踩马镫,他将她抱在胸前,打马往前而行,过不多时,就到了宅邸。
陈兰桡瞧见那个狭窄的门首,才信了燕归方才说的“又小又旧”是何意。回头看他一眼,想到之前说他在北都很受排挤,可见情形非虚不说,反而可能变本加厉。
两人下马,燕归握着她的手进了门,入堂安置,仆人很快奉了些热热的汤饭上来,虽不丰盛,却也都是时新菜色,色香味俱全。
燕归劝道:“走了半夜你必然饿了,好歹吃两口。”陈兰桡略有些饥饿,便道:“多谢。”打起精神吃了起来,燕归便从旁相陪。
陈兰桡吃了会儿,便放了筷子,仍打量周遭,见这屋子当然比不得宫内气派,倒像是个四品以下官员的住宅。陈兰桡左右看看,心中感慨。
仆人又来禀报沐浴之物备齐,燕归就看陈兰桡,陈兰桡对上他的眼神,便垂眸道:“如此劳烦了。”好歹这一次没有再加“太子殿下”四字。
陈兰桡被仆人引了前去沐浴,身体浸没在温热的水流之中,才缓缓地舒了口气,忧烦之意稍微消散。她躺倒在浴桶之中,微醺中昏昏欲睡,正半寐半醒,听得外头隐隐地有一声喊叫,依稀还有脚步声杂乱响起。
☆、第69章
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传来喊杀之声,陈兰桡甚惊,起身跳出浴桶,扯下屏风上的衣裳,正匆匆披好,就见婢女跑来,道:“公主勿惊,不必出外。”
陈兰桡问道:“发生何事?”
婢女道:“太子说有些宵小而已,他会处理。”见她头发尚是湿淋淋的,就忙拿了帕子过来,伺候擦拭。
陈兰桡侧耳倾听,因为是夜间,此处又静,故而喊杀声格外清晰,夹杂着刀兵交击的声响,惊心动魄。
陈兰桡心中忧虑,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便到了门边,开门一看,却见门边上站着的竟正是燕归,听了门响,就回头来。
陈兰桡忐忑问道:“是些什么人?”
因为曾有前车之鉴,燕归生怕她乱跑受伤,故而这一次哪里也不去,只站在门边守候,见她果然出来,便道:“不知,不过应该又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