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绵蹲在地上揉脚腕,扭头瞪向他,“你发什么疯?”
宋筠没解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赤脚走向竹屋,高大的身影拢在落日余晖中。他从未对任何人心软过,哪怕是与侍卫厮混的母妃,都不曾给予过怜悯,可今日他破例了。
容绵回到卧房,泡在浴桶洗了一个温水澡,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这才下山回府。
看着远去的青衫小娘子,宋筠握了一下拳。
这时,夏歆捧着衣衫和靴子走进来,见屋里无人,直言道:“殿下,这是末将从家兄那里拿来的新衣、新鞋,您先凑合着穿。”
素锦面料的藏蓝宽袍,配上镶玉革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宋筠从未询问过夏歆的身世,只知她是洛阳人氏。
“既无法返程,你就在家中多住些时日,不必每日过来。”
夏歆把衣衫和鞋子放在方凳上,笑道:“三日后,末将成婚,殿下若是想下山走走,就去寒舍喝杯酒水。”
“”
宋筠罕见的露出一抹戏谑,抬起手,任由小珍珠落在食指上,“昨日不还说,只是寻了个小倌?”
夏歆有点害臊,“其实并非小倌,而是柳都尉麾下的一名门客。”
柳时易的人
宋筠敛目,“柳时易极为护短,你与他麾下之人成婚,可有宴请他前来喝喜酒?”
若是那样,他也能与同门师兄见上一面。
夏歆乐了两声,没有回答,试图糊弄过去。她是将人从长安掳来的,哪敢请柳时易前来喝喜酒啊,还不得被那只老狐狸丢进深潭喂狼。
宋筠对旁人的私事提不起兴致,拿起衣衫走进湢浴。
酉时二刻,容绵刚回到容府,就被府中热闹欢腾的氛围愕住。
长安勋贵,又是含着金汤勺的准姑爷,自然博得家主的喜爱。
客堂内,容封奇拉着徐茗衍的手,和颜悦色地聊着徐府的事,没有一点平日里的威严。
这样的养父,让容绵觉得陌生,印象里,养父就没对她笑过。
回到惠兰院,丫鬟小盈迎上来,“小姐怎么才回来?夫人都生气了。”
容绵耸耸肩,没有主动去找乔氏,一会儿自然有仆人会去禀告乔氏。
果不其然,没等她落座,乔氏的大丫鬟就来请她了。
容绵对镜描眉,又涂了一点口脂,这才慢吞吞去见徐茗衍。
自从知道徐茗衍和宋筠合伙欺骗她,她对徐茗衍筑起了一道不高不低的心垒。
客堂内,乔氏正在不遗余力地夸赞着准女婿,却不见徐茗衍有半分沾沾自喜,反而谦谦有礼,将礼节做得极为周到。
容家夫妻内心感叹,朝廷中人就是不一样。
一旁吃果脯的容斓快要酸死了,大表哥休休有容、霁月光风,比张家公子优异百倍。可大表哥进门至今,都没有拿正眼看过她,摆明了只对容绵另眼相待。
那小妮子除了容貌姣好,还有哪点值得大表哥青睐?
这时,容绵带着小盈走进来,直接越过容斓,朝着容家夫妻裣衽而拜,“父亲、母亲。”
乔氏拉过容绵,拍拍她手背,掩饰了心里的不悦,“绵绵啊,看看谁来做客了。”
容家夫妻并不知晓容绵和徐茗衍已经有了很深的交集,还以为两人自长安一别,再没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