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李霁身体忽然不适,便猜到其中缘故。特意在太医院众目睽睽之下召了张合入宫,又连夜将李霁召来,一来是想借人口舌给周俊臣一个警告,他并非无所察觉。二来也当真是关心李霁,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自己的左膀右臂便生生被人卸了。
楚元秋忍下怒气,对张合道:“这是什么意思?张大人既然下不了断论,凭什么说这不是番木鳖?”
李霁不由竖起了耳朵,听的分外仔细。
张合一脸凝重,不惧的看着楚元秋:“凭微臣……三十五年积淀出来的直觉。”
楚元秋深深吸了口气,一腔怒火竟有些灭势,不由自主有些相信张合的话:“那它的效用与番木鳖又有什么差别?”
张合道:“番木鳖此药,除了伤人神智,亦要损人肌肉经脉。臣方才检查李大人身体的时候,他的肌肉并无萎靡的迹象,只是脉象微弱,神智也不大清醒,这两点倒是与中了牵机药的症状一致。”
张合走后,楚元秋坐在李霁榻旁,四周张望一番,又起身查过房外的确无人潜伏之后,走回李霁身旁坐下,极轻声道:“你知道是谁下的药么?”
李霁睁开眼,目光闪了闪,牵起一个微笑,轻声答道:“皇上放心,此事臣自有计较。”
楚元秋微微蹙眉,盯了他一阵,道:“如今已是七月了。”
李霁顿了片刻方才出声,依旧是那句:“臣自有计较。”
楚元秋的脸色不大好看,许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坐不得轿子,今日就歇在宫里吧。”
李霁做出一脸苦相,耸了耸肩:“看来是臣没有那个富贵命,好好的轿子坐不得,以后只能苦了两条腿了。”
楚元秋情知他是要逗乐自己,也就给了面子的牵起嘴角,轻轻推搡了他一把:“过几日就是七夕了,你今年打算同谁去过?可要朕替你指一门亲事?”
李霁嘴角抽搐:“不过五六日了,难道皇上要今日指了,让我明日就娶过门去?”
楚元秋挑眉:“当然可以!去年收回来的那位夏贵人,两个月提了三次,要朕替她那中书省任职的堂兄换个好差事,扰的朕不厌其烦!指给你罢了,三品的堂兄她求不到,求个三品的夫君也算便宜她了!”
李霁不屑地撇撇嘴:“皇上收那么多女人做什么?”说着打了个哈欠:“那个夏贵人我前不久进宫时到恰好遇见过,皇上你自己好那个相貌,塞给微臣做什么?”
李霁说的不经心,楚元秋脸色却是骤然一变,笑意瞬间便敛了,仿佛被人触了逆鳞一般怨愤。
李霁觉出身边人异样,还想再说什么,到底缄口未言。硬撑着爬起来道:“罢了,微臣今日还是回去睡罢,让他们轿子行的慢一些,倒也无妨。”说罢嗓子一捏,娇嗔道:“皇上要是真的体恤人家~~就好好放人家几日的假,成天那么多公文压败了身子,还不是皇上心疼嘛~~!”
楚元秋收了眼中寒意,斜靠在一旁,轻佻的挑起李霁下巴:“唔,那倒是可以。阿霁既然是被公事压垮了身子,朕自然要让你消遣消遣。这样罢,从明日起,你每日来宫里替朕弹一曲《寒衣调》,朕许你十日不上朝、不批公文,只为朕弹曲消遣。”
李霁脸一垮,终究是叫苦不迭地应了。随即让人上了一盆冰凉的井水擦过脸,白着小脸钻进轿子,回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填坑,扭动~
又不专心的写小短篇去啦,我还真是喜欢短篇呢~
第三十二章
不用干活的日子自然是好。
李霁心疼地替自己红肿的手指上药,心念道:若是不必为那莫名其妙的皇帝弹莫名其妙的曲子,那就更好了!
若是真的时时要听这首曲子,又何苦派临湘出去做什么任务!缺了他,就没人能做了不成?
李霁抹完了药,正预备出去找顾东旭进行下一番死缠烂打计划,却见有人匆匆忙忙向他赶了过来——那是他许多日之前派出的探子。
“噢?”李霁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指:“那真正的徐溪月又是什么人?”
探子道:“是混元派的一位小道士,听说自小与顾东旭青梅竹马,感情……非比寻常。两个月前顾东旭离开陈阳镇,一日后徐溪月也离开了陈阳镇。一个月前顾东旭回过一次陈阳镇,据说接了一份飞鸽传书,当日晚上又离开了陈阳镇,之后便在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公子,还夺了公子的赤兔。”
李霁沉吟片刻,道:“那徐溪月离开陈阳镇,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