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玉看着新来的客人看完了桌子看瑶床,看完了瑶床看镜台,一脸痴迷向往,就是不曾看过他一眼,搔首弄姿的靠在窗边站了许久,胳膊酸软的支撑不住,脸色一沉:“公子……”
徐溪月的眼睛还盯在梳妆台合拢的抽屉里,脑海中频频闪过各式名钗珠钿,涎水将将淌下来之时被人一声轻唤拉回了神智,这才调转过头看向窗边。
一少年批了件白纱慵懒的倚坐在窗框上,原本伸在外头接捧星辉点点的手已经收了回来,随意地搭在膝上,偏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银白色的月光打在少年瓷白的玉肌上隐隐泛着光彩,少年的面相略带青涩,眼型圆润又不失修长,眉黛天成,五官的每一分都生的刚刚好。
徐溪月眨眨眼:“兄台穿成这样坐在窗台吹夜风,不冷么?”
典玉身上只批了层丝纱,半推半就的裹着,裸露了大半肩膀。细长的小腿毫无遮覆,脚腕间系了条红绳金铃,尤是突兀抢眼。漂亮繁复的衣服柜橱里有的是,只是穿起来麻烦,脱起来更麻烦,便索性寻了条丝纱披着,等下办正事的时候一捋便脱落了。
时下虽是六月,白日闷燥,夜间凉风习习正是舒爽,不过似典玉这般近乎全裸的任风吹着依旧够呛。即便心中腹诽,面子上还是要做足了,典玉故作妖娆地一笑:“公子说笑了,这般正是清凉舒爽,又怎会……阿……怎,会……阿,阿,阿嚏!”
徐溪月一脸“我早就知道”的幸灾乐祸,径自走到桌边坐下了。
典玉摆了张黑面从窗台上跳下来,裸足踏在木板上,铃铛随步清脆作响。他先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件对襟外袍松松垮垮系上,又走到徐溪月身边坐下,将桌上两个玉杯呈上琼酿:“徐公子可还喜欢这里的布置?”
典玉腕如璎珞,手捏白玉酒盏时肌肤与白玉几成一体,辨不出分别来。
徐溪月见了也不禁赞叹:“玉郎的皮肤果真是好。唔,布置么,还不错罢。”
典玉笑了笑,身子向徐溪月挪近了些,将刚倒满的玉杯递给徐溪月,自己举起另一杯:“就这般喝酒也是无趣,不如公子和玉郎喝交杯酒如何?”
徐溪月一愣,连连摆手,将杯中的酒猛地一干而尽:“咳,不用不用,就这么喝就好。”
典玉的脸色又难看了些,旋即就恢复了笑意盈盈,也不勉强,又替徐溪月满上一杯:“徐公子不必喝的这么急,好酒要慢慢品才品的出其中滋味。”
徐溪月伸手要去接杯子,典玉亦要拿起杯子递给他,两手相触,惊得徐溪月猛地收回了手。
典玉一怔,放下白玉酒盏捧起徐溪月的手:“哎呀,公子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了这样?”
徐溪月的手被他温软的握着,万分尴尬,又不好强抽回来,硬着头皮应道:“本公子前几日摔了一跤,不当心蹭破的。”
典玉感受的到他的僵硬,忍着笑故意用手指在他掌心敏感处轻搔:“公子真是太不当心了。”
徐溪月触电一般收回手,尴尬地拿起酒杯:“喝酒,喝酒。”
典玉三分好笑七分无奈,以往的客人大都是如狼似虎般饥渴,难得遇上一两个故作风雅的端着装着,眼睛也忍不住一直往边上的瑶床瞥。偏生这位公子比自己还要矜持,主动的逼近却换得他步步后退。
典玉陪他饮完了一壶酒也不见他出声,只顾埋头灌酒,无奈地又添了一壶过来:“公子……长夜漫漫,公子就预备让玉郎陪公子这样沉默地灌酒不成?”
徐溪月的面色不知是酒的缘故或是红烛映照的缘故,已有些泛红:“啊,那,那你就陪本公子聊天罢。”
典玉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宽慰道:现在有钱人多了,兴趣爱好变态一些也没什么,花一千两银子陪聊一夜怎么说赚的也是自己。复又强颜欢笑道:“公子想聊些什么?玉郎听着便是。”
徐溪月蹙眉,眼神迷离:“唔……对啊,聊什么好呢?”
典玉再度深吸一口气,替徐溪月又添一杯清酒:“徐公子今年贵庚?”
徐溪月眨眨眼,目光只盯着波光粼粼的杯中酒:“我是甲丑年生的。”
典玉眉头微蹙,掐指一算,今年是甲酉年,恰好二十:“公子真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已出人头地。”
徐溪月憨笑了下,眼神朦胧地望着典玉:“玉郎公子呢?”
典玉偏头微笑地看着他:“玉郎今年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