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欣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摊在榻上,先是轻轻地笑,然后笑到泪流满面,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然而她也没哭多一会儿,被撵出去的管家娘子又硬着头皮进来,小心翼翼的回道:“夫人,宫中传下话来,叫您进宫给先帝爷跪灵呢。”
萧云欣抬起头看着窗外半晌,又忽然觉得在这种时候能见到表哥和姑母也未尝不是好事,于是吩咐道:“打洗脸水来,梳洗更衣,进宫。”
腊月二十六日,大雪。大齐帝都上京城里里外外都是一片雪白,连往日殿门外的灯笼都罩上了白纱。
萧云欣身为礼部尚书萧正时的女儿,进宫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任何难为,一路顺顺当当的进了宫,直接到停放先帝灵柩的奉先殿。
奉先殿内点着一片白烛,烛光摇曳,照得屋顶上垂下来的青莲色帐幔越发哀伤肃穆。大殿左右角落里设三十六个坐垫,分别有十八个和尚和十八个道士在旁边打坐念经。
周皇后一身缟素跪在灵前往火盆中放着纸钱,德妃同样也是一身镐素跪在另一侧,手中缓缓地捻着佛珠,默默地念佛。谨妃以及各宫妃嫔等人都分别跪在皇后和德妃身后,各自抹泪哭泣,唯有痴痴傻傻的安平公主只躲在谨妃身后,手里捏着一朵白纸花,一点一点的撕着花瓣儿。
萧云欣把殿内的人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并没找到赵沐也没找到赵润,甚至连简王赵淳都不在。便只好进去按照次序,跪在周皇后身后的简王妃身边。
简王妃瞪了萧云欣一眼,起身往一旁躲了躲,好像萧云欣身上的晦气会沾染她一样。萧云欣瞥了一眼简王妃,冷笑道:“姐姐能躲我多远呢?总归是出不去这间宫殿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我更想做的是撕烂了你这张坑人的嘴!”简王妃生气的说道。
萧云欣轻声冷笑:“哼,姐姐你也不是傻瓜,当时为何会答应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说到底,你也是不甘于人下的人,到了这种时候,又何必来讽刺嫌弃我。如此的拿不起放不下,可不像是王氏之女。”
简王妃还要说什么,偏偏和尚道士念经的声音停下来,她狠狠地瞪了萧云欣一眼,没再吭声。
周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跪在身后的妃嫔王妃们,最后目光落在萧云欣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方说道:“大家跪了两个时辰了,先各自退下去洗洗手,静静面吧。”
众人磕头,周皇后扶着宫女的手步履蹒跚的出去了。
萧云欣知道周皇后有话要跟自己说,但还是起身之后往德妃那边走去。
德妃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女,淡淡的说道:“去西偏殿坐一会儿吧。”
“是。”萧云欣跟着德妃往西偏殿去。
东偏殿的窗户跟前,谨妃看见萧云欣跟在德妃身后,便冷笑道:“怪不得我们输的一塌糊涂,姐姐怕是看错了人吧。”
周皇后皱眉道:“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想想此后要跟德妃那贱人平起平坐,本宫就觉得窝火。”
“如今我们是无计可施了,且看他们会怎么样吧。”谨妃无奈的说道。
“无计可施就只能等死了,德妃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周皇后皱眉看着旁边痴痴傻傻谁都不认识的安平公主,忽然计上心来:“或许如今也只有湄儿能救我们的命了。”
“姐姐?”谨妃一听这话心头又是一跳,“湄儿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要她去做什么?”
周皇后轻叹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这个样子才要找一个好的归宿,若是有一天你我都不在了,这世上总要有一个全心全意带她的人,我们九泉之下才能合上眼不是?”
“姐姐的意思是?”谨妃忽然明白了周皇后的意思。
“我们这次输了的关键是徐攻。虽然赵沐即将登基为帝,但是徐攻在朝中依然举足轻重的。”周皇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