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得好好算算。”容昭说着,把自己身上的狐裘使劲的裹了裹,“你慢慢算,我先睡一会儿啊。”
梅若伸手又拉过一条宽大的雪狼皮盖在容昭的身上,甜甜笑道:“公子您安心睡,奴婢肯定不出声,不会吵到您的。”
“真乖。”容昭满意的把牧羊犬抱过来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肃州在西凉城以东不过四十里的地方,却与西凉城大不相同。西凉是驻兵重镇,城内外的人有半数以上都是兵勇,一年十二个月有七八个月都在打仗,所以甚是荒凉。而肃州则不同,这里是西北的重要商贸城镇,拖容将军骁勇善战的福,这几年虽然跟西域各部的贸易中断了,但中原各地的商人依然会有分号盘踞在此,跟西北一带的大齐百姓做生意,更重要的是那些专经营粮草的商人更是因为长久利益的缘故,长年运送粮草等物资贩卖至此以保证边关驻军的日常需要,再因为战乱的关系,商家每每运送货物至此都会雇用江湖镖局,所以肃州城内聚集了天南地北的生意人以及江湖游侠,在这一带称得上一座繁华之城。
以容昭这样纨绔成性的人自然不屑于整日呆在西凉城那样无聊的地方,平日里三天两头都要跑去苏州玩耍几天。所以这西凉城到肃州的官道他是极其熟悉的。
一路安心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肃州城的城门。
卷一 西风烈 第十七回,雄心壮志
“唔,到了?”容昭轻轻摇头蹭了蹭牧羊犬身上柔软的毛,喃喃的问。
“公子醒了,睡了一路,想必已经渴了吧?”梅若说着,转身从小瓦炉上拿起圆肚陶壶给容昭倒了一杯热热的羊奶。
“嗯,还好,就是脖子有点酸。”容昭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子,又揉了揉被压迫了一路的牧羊犬的脑袋,接过羊奶了轻轻的啜了一口。
“马上就到了,奴婢先给您捏捏?”梅若体贴的问。
“不用了,你核算的怎么样了?”容昭这会儿比较关心那些珠宝究竟能换多少钱的问题。
梅若忙回道:“奴婢细细的算了算,若这些东西拿到进城去,至少值十万两银子。不过在肃州,就算是有京城来的珠宝商肯收,也不会给到这个价 商人重利,他们奔波辛苦赚的就是个差价,更何况如今战事初平,还有很多富商没在肃州露面呢。”
“这个我有数。”容昭说着,抬手先开车窗上厚重的帘子往外看,天色阴沉却一丝风也没有,微抬头却见一朵朵的雪花零零星星的从天空飘了下来。一时间容昭来了兴致,便拍了拍牧羊犬,笑道:“血点儿,下雪了呢,咱们出去跑一跑吧?”
“外边冷呢,公子刚睡醒,还是别跑去吹冷风了吧?”梅若忙劝。
“你出来看看可有一丝风?”容昭说着,把身上的狐皮轻裘一裹,便起身去推开了马车车门,轻快地跳下了马车。
雪白的牧羊犬也忽的一下跟着他跳下去,这一人一犬都是通身雪白全都如粉团儿一般,却把街上往来的百姓们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更有爱美之人忍不住发出感叹,叹这是谁家的小哥儿居然生的如此俊俏,若是家中小女能嫁的如此俊俏的小郎君也不枉做女儿身一场,云云。容昭对于这些早就熟悉,只对着众人报以微微一笑便带着他的血点儿一路跑跑跳跳往前去。
容府的家丁护卫们早就对他们家三公子的不着调行为熟视无睹,如今见他又发疯,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紧紧跟着,别让三公子出什么状况而已。容昭在街上迎着飞雪一路玩闹,却不知临街的一家茶馆里恰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
“哎呦!这不是新封的靖西候的三公子么?”一个穿着清缎子羊羔皮坎肩的男子惊讶的说道。
“是他。”站在窗前目光紧紧锁着容昭的睿王赵沐轻轻一笑,眼神中闪烁的兴味盎然极为明显。
“他怎么跑肃州来了?昨儿晚上还听说他们府里死了人,今儿看他这般高兴地样子又好像……”
“谢公,昨天死的只不过是临阳郡主跟前的一个奴才而已。凭着临阳郡主跟叶氏的关系,你觉得容昭会因为死那么一个奴才而戚戚然?”赵沐玩味一笑,略一沉思后又摇了摇头,“或许他这会儿如此高兴也正是因为他们府里死了那么一个人。”
“王爷说的是。”被皇上最有才华的儿子称为“谢公”的人是肃州一带有名的读书人,姓谢名纶。当年他中举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那时大齐圣祖并未称帝。如今他他已经年近七十,作为前朝的举子,谢纶不入大齐庙堂,只留在老家读书讲学,被方圆百里的读书人尊为“谢夫子”。
“来人。”赵沐微微侧脸朝着雅间门口喊了一声。
“奴才在,请王爷吩咐。”门口有一仆从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