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楼到达平城的那天,赵平桢正被军中事务缠的脱不开身,是吴袆亲自到城门外迎接的他。
吴袆和秦小楼也已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他曾试着给秦小楼写过两封信,但秦小楼压根没有回他。
秦小楼远远地乘着马车过来,只见吴袆领着一群人站在城门下,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秦小楼到了城下,吴袆命人开城纳迎,自己则毫不客气地钻进了秦小楼的车厢,自说自话地命令车夫继续前行。
这一年来赵平桢为了用吴袆之才,对他的偏袒几乎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吴袆的确有才,但他人品低劣又贪财贪色,仗着自己得了势,行止嚣张跋扈,无恶不作。赵平桢每天收到弹劾吴袆的状子快要赶上各地呈上来的军情了,到了后来他索性命人不许把这些状子呈到他面前,直接送去伙房充当柴火。如此一来,吴袆愈发有恃无恐。
吴袆知道秦小楼和赵平桢的关系,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秦小楼不过是赵平桢的玩物而已。且这一年以来他已得意的几乎忘了自己的本姓,还以为自己跟了姓赵的就也是皇亲国戚了,以赵平桢对他的回护,又岂会为了一个秦小楼和他置气?赵平桢可以玩秦小楼,那么他吴袆也可以。
秦小楼正因为吴袆的无礼而不悦,谁料吴袆更变本加厉,待马车重新开始行驶,他竟将车帘放下来,暧昧地捏了捏秦小楼的脚踝:“秦大人,一路劳累了。”
秦小楼猛地蹙了一下眉,脑中迅速转了几圈,思考这吴袆究竟是得意忘形了还是赵平桢有意示意他这样做。然而他很快就排除了第二种情况——在这方面,赵平桢并没有那么下乘。
于是秦小楼冷不防把脚抽了回来,冷冷道:“停车!”
吴袆只是无赖地笑:“秦大人,要我成为瑞王我可做不到,要成为瑞王的亲信,我可已经做到了。”
秦小楼好笑道:“是我将你引进给瑞王殿下,如今你却反来轻薄我?”
吴袆涎笑着欺近他:“秦大人莫误会,我对你绝无半点轻薄的意思,而是一腔赤诚之心……”
秦小楼不怒反笑,挑起眉角叱道:“若瑞王知道你对我存了这份心思,你说他会怎么想?”他脸色微红,凌厉的模样反而别有一番风情,到了吴袆眼里不仅没有半分威胁力,反而有几分挑逗之意。
吴袆依旧是笑,没有半分自知之明,手又往秦小楼小腿摸去:“秦大人是瑞王的心肝,也是我的心肝,我可不敢惹得秦大人不高兴,只求秦大人可怜可怜我,赐我一夜春宵聊解我对大人的相思之苦。”
秦小楼见他有恃无恐,心里迅速有了一个主意,于是放软了语气轻哼道:“过几日的接风晚宴后……”
吴袆笑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已成了一道缝,手不安分地顺着秦小楼的小腿骨继续向上漫延,秦小楼半推半拒地躲开他的骚扰,好容易熬到马车停下,总算松了口气。
当晚秦小楼沐浴更衣后走出房间,发现赵平桢正坐在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瓶玉酿和两只白玉杯,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
秦小楼微微一笑,走上前,发现两只玉杯里早已盈满了酒液。
赵平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举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道:“喝了它,我为你接风。”
因为秦小楼是皇帝正式任命的官员,故他新官到任必定要办一场正式的接风宴,以方便他与诸位官员相识交流。赵平桢故意将这场晚宴的时间挪后,一则是打算先让秦小楼好好休息几天,二则是给自己预留一些和秦小楼相处的时间——毕竟,两人已有一整年不曾亲热过了。
秦小楼酒量不佳,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学着赵平桢的模样将酒盏倒转过来晃了晃。
赵平桢微微一笑,一把将秦小楼拽到自己怀里,令他坐在自己腿上,背靠着自己的臂弯,就着这姿势重新倒了一杯酒喂他喝下。
秦小楼一如往年,顺从地像是他豢养的小猫一般,喝完了酒还状似不经意地舔了舔嘴角沾到的酒液。
赵平桢又为自己斟了杯酒,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一年来顾肖峻去找过你吗?”
秦小楼眼睛弯了弯,长长的睫毛上蒙了一层月光的银辉:“那,殿下这一年来又收了几房侍妾?”
赵平桢半真半假地悠悠叹了口气:“一个都没有。这一年来事情多的忙不过来,哪像你如此逍遥?”话虽这么说,不过关于顾肖峻的问题他却没有再问下去——其实在赵平桢心里,顾肖峻原本也算不上什么,他甚至觉得,这样蠢笨的人秦小楼甚至是不会拿正眼去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