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被端了之后,各处的下人着实老实了,让往东就往东。楚惜宁立马把昨晚上闹事儿的浣洗房上下整治了一遍,调了喜乐斋的婆子过去,再无人敢提出异议。楚惜宁也毫不客气,一直被她吩咐去看陪嫁庄子的陪房,也被她调回了几个人,安排进了厨房、针线房各处。
虽说她和廖氏说好的,暂时没有整个接过家来,但是好容易被她整顿有些模样的后院,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
喜乐斋大刀阔斧地整治后院,沈碧霞和沈国公的妾室也没一个敢跳出来指手画脚的。毕竟刚被廖氏派人打了板子,谁也不敢现在出头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二少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瞧着她对吴家人的手段就清楚了。
这几日,就连沈修铭都感到了后宅明显安稳了不少,高兴之余就越发缠着楚惜宁。好在看着她比较累的份上,也没有狠折腾。
“少夫人,三姑娘的轿子到了偏门,说是要来看看您!”清风端着瓜果走了进来,楚惜宁正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榻上,怀里抱着手炉。
听了她的禀报,楚惜宁的眉头挑了挑,挥了挥手道:“快请!”
过了片刻,便见楚珍穿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款款走来,挑起的门帘带进来一阵刺骨的冷风。楚珍揭下帽子,露出一张白皙的脸,鼻头却被冻得泛红。
“外面好大的雪,姐姐倒是会躲懒,早知道我也不抽今儿出来了!”楚珍边抱怨边快走了几步,坐到了榻上接过楚惜宁递来的手炉,两只微微冻僵的手来回地摩擦着。
楚惜宁瞧见她冻成这样,不由得好笑,亲自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道:“在家里你是最怕冷的,看见雪只有躲的份儿,怎么今儿倒是勤快?”
楚珍颤了颤,端起热茶抿了两口,感到温烫的茶水滑过喉咙暖到胃,心里才舒坦了些。听到她的问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我是从珠儿那边过来的,快到年关了,就来瞧瞧姐姐。”
“你究竟怎么了?这么冷的天儿,不好好在屋子里暖着,这家串门那家瞧人的?”楚惜宁听了她的话,也皱起了眉头。姐妹几人好歹在一处住过,各自的脾性也相对了解。
楚珍一向是懒得理会他人,顾好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就成了。今日倒是连续逛了两家,一副不想回去的模样。
“就知道瞒不过你,卫子林今儿派了马车把二姐夫接了过去,说是想到一个治腿的好法子。今日定是没冬眠的毒物倾巢而出,我可不敢待在家里,若是再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咬着”楚珍一听她的话,不由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立马开始大倒苦水。
楚惜宁一听,想起上回卫子林那只蜘蛛被盘子砸死之后的景象,不由得笑出了声。对上楚珍愁云惨淡的面色,颇觉抱歉却偏偏忍不住。
“没事儿,你笑吧,我已经习惯了!”楚珍看了她一眼,十分淡定地端起桌上的茶盏继续喝,甚至还善解人意地劝慰她。
楚珍发觉嫁到卫国公府做二少夫人,真是一点都不亏。大嫂亲和,公婆偏爱,连个小妾都不塞。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她想换个丈夫!成亲后结识了其他府上的夫人姑娘,人家和她说不了几句话,就定要打听关于毒物的事儿。她早已习以为常,有个太出名的夫君实在不好过。各种滋味,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楚惜宁愣愣地看了一眼楚珍,然后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楚珍的面色便在她的笑声里,越发变得无奈。这人,还真是恶劣。
“说起来,李世子的腿脚不好,一到了下雨下雪天更甚,怎么还要他出门?”楚惜宁笑了一会子,总算良心发现忍住了,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出口。
楚珍的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卫子林最是记仇,那蜘蛛是他新得的宝贝,没玩儿上两天便被弄死了,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要二姐夫亲自登门,他窝在家里跟个大爷似的等着。还冠冕堂皇地说是经常出门,有利于腿脚的恢复。”
楚珍暗暗咬紧了贝齿,似乎联想到其他方面,不由得更加愤恨了些。楚惜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三妹夫倒真的有几分孩子心性。
“不过,他也不好过。二姐夫又岂会这样受他制衡,每回二姐夫走了,卫子林的毒物都要死上几只。宁姐姐,你都不知道,整日看着他对着蝎子、蜈蚣的尸体嚎哭,我真的受够了!所以才想着躲出来,偏生珠儿的身子不好。”楚珍说到生气的地方,差点把手中的茶盏甩出去,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
楚惜宁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有些急切地问道:“珠儿怎么了?上回瞧见她不是活蹦乱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