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哥儿,莫让你二婶婶看笑话,待会子她还有事儿呢!”卫氏的语气里虽然带着几分呵斥,脸上却仍然透着笑意,显然对于霭哥儿守礼的行为感到愉快。
“无事,霭哥儿写得字被先生夸了,什么时候也拿来给二婶婶瞧瞧。小时候祖母教我写字的时候,还总说得的红圈少呢!”楚惜宁掏出怀里的锦帕细细替他擦汗,语气温和地说着,似乎是想起了幼时的趣事,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笑意。
“二婶骗人,我曾在二叔的书房里看到你写的纸笺,上面的字可漂亮了。”她的话音刚落,霭哥儿就扬高了声音反驳,脸上带着一副“你撒谎”的表情,还有拆穿后的洋洋得意。
楚惜宁的身子一僵,脸色变得微红,尴尬地笑了两声。
“霭哥儿,你二婶说得是幼时,不是现在!”卫氏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只有瞪大了眼睛瞧着霭哥儿,想要制止他的话。
“后来我问了二叔,二叔还骗我说是男子写得。那字体的确不像一般女子那样的软软的,其实我当时记住了那纸笺上的落款,去问了先生,才知道是‘惜宁’,这不就是二婶的名么?”霭哥儿瞧了一眼卫氏,似乎的确有些害怕自己的娘亲,但是憋着不说又难受,便踢了鞋子爬到榻上,站到楚惜宁的身边,低下头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楚惜宁脸色更红,她在心底暗暗责怪沈修铭留下她的信笺,结果还没收好被这小鬼头看到了。面对霭哥儿一脸偷偷的笑意,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说沈家男儿从小就又顽皮的天性。
“霭哥儿!”卫氏似乎觉得他太过亲近楚惜宁了,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看样子是真的要生气了。
霭哥儿十分会察言观色,连忙穿好鞋子从榻上跳了下来,自己动手整理了衣衫发髻,双手抱拳深深地作揖,低声道:“二婶婶,方才得罪了。”
他脸上的笑闹已经收了起来,完全是一副严肃的小大人儿样儿。楚惜宁终是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
“大嫂,霭哥儿被你教得甚好,聪慧守礼。”她眉眼弯弯,冲着卫氏眨了眨眼。
卫氏的脸上又恢复了些笑意,看向霭哥儿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欢喜。柔声道:“我一人带着他,就怕惯着他,你现在这么说,我心里就有了些底。”
妯娌俩又说了几句话,楚惜宁便起身准备离开。
“娘,让我送送二婶婶吧!”楚惜宁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霭哥儿的声音。卫氏挥了挥手,似乎对他这个提议无法拒绝,又叮嘱他不能胡闹。
软软的小手拉着楚惜宁的柔荑,温暖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些身边的长辈,也曾这样牵着自己,心底泛起一丝奇异的温软。
快到了大房院子门槛处,霭哥儿才轻轻拉了一下楚惜宁的手,似乎有话要说。楚惜宁停下了脚步,轻轻蹲□平视着他,伸手摩挲着他细嫩的面颊,低声道:“霭哥儿是不是有事要跟二婶婶说?说吧,二婶婶听着。”
霭哥儿明显有些犹豫,偏头看了一眼屋子,确定没人在那里偷看,才又偏过头来,低声道:“二婶婶,你让二叔带我去骑马好不好?我求了他好几回,他总说等我再大些才行。可是我已经六岁了,该早日学得一身武艺保护娘才是!”
霭哥儿说到最后,声音徒然扬高,似乎有些激动。隔着几步停在身后的丫头们纷纷看过了,似乎被他猛然加大的声音吓到了一般。霭哥儿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紧了嘴巴,低着头不再看楚惜宁。
“好,二婶婶今晚就跟他说,待二叔有了闲暇就让他带你去马场!”楚惜宁的眼眸里露出一抹疼惜的神色,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像是约定一般说了出来。
“君子一言!”霭哥儿立马抬起头来,眸光带着熠熠的亮光,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连酒窝都露了出来。
“驷马难追!”楚惜宁再次笑开了,霭哥儿似乎总爱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让人心生莞尔。
霭哥儿得了她的保证,便转身快步地跑走了,显然很开心。楚惜宁看着他一扭一扭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却渐渐严肃了下来,眉头轻轻挑起。
楚惜宁直接去了廖氏的屋子,将买下人的事儿说了之后,就告辞了出来。
用了午膳,薛茹推荐的牙婆便被找了来,带着三十个丫头和十五个婆子。绿竹和半月负责挑选,清风和半月则把那些混用的下人的名单找出来,去下人房里让那些人收拾搬出去。
一时之间,喜乐斋再次热闹起来,新旧更换,本来就是多事的时候。这么一收拾,喜乐斋几乎大半的下人都被换了,从门房到洒扫的粗使丫头,无一不是新面孔。就连二爷身边伺候的,都多出了好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