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太只叹了一口气道:“你舅母就是这样,想事情想那么深入,其实依我看,只要人品好,便是没考中举人,难道以后芸哥儿就没出息了吗?”
刘七巧自己倒是很理解宁夫人的想法的,只劝慰道:“舅母想的也未曾不是道理,舅舅如今在朝为官,又只有一个闺女,舅母没想着把表妹高嫁了给舅舅铺个路子,这已经很好了,官宦人家,有几家的闺女是会往平头百姓家嫁的?”
刘七巧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杜太太低眉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她这辈子没生个闺女出来,所以只看重杜芸的好了,可若自己也有一个闺女,按着刘七巧说的,倒也是这个道理。当年宁老太爷之所肯把杜太太嫁到杜家,第一是杜家家资殷实;第二还是因为杜家是御医之家,虽然不是权臣,至少在皇帝和太后面前也算能说几句话;第三才是杜老爷的人品相貌。
所以给闺女选婚事的时候,往往家世、背景比真正闺女要嫁的那个人更加重要。而大多数能让女方家里头摒弃家世背景最后选为夫婿的人,那他的个人条件肯定是非常出众的了。
☆、294
刘七巧最近虽然没怎么出门,但事情也是一样没少,周珅的婚期近了,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起来了。刘七巧嫁进杜家这半年,稍稍也算是理过一段时间的家务事,对杜家后院小仓库里头的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大户人家人情往来多,但很多东西别人家送了,也未必自己家会用到,很多压箱底的东西,都是过个一段日子就随礼送给别人家的。
赵氏在人情往来这方面是很拿手的,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家里头的主母教的好,杜老爷之前几次应酬,赵氏挑了礼物给杜老太太过目,杜老太太都赞的好。可这次给恭王府家的随礼,赵氏倒是伤透了脑筋的。
赵氏看着礼单,支着脑门在那边愁眉苦脸。说起来刘七巧算是恭王府的干女儿,当初她嫁进杜家的时候,虽然算不得顶体面的,可也是正正经经从恭王府的正大门出来的,所以如今恭王府也是杜家的半个亲家。赵氏弟弟去年成婚的时候,那时候赵氏还没掌家,所以的礼单都是杜太太备的,虽然算不得太丰厚,但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可问题就来了,那份礼单对于赵家,自然是拿得出手的,如今对方是恭王府,要是赵氏也只按照往年的旧历就这样办了,到时候只怕杜老太太先就不同意了。可要是让赵氏再想着去填补些,赵氏的心里也抹不直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就算是王府,也没道理上赶着去拍马讨好的。
赵氏放下礼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往日她还愿意去刘七巧那边坐一坐,好歹两个人商议一番,总能商议出什么办法。就算最后没商量出什么,只要和刘七巧统一口紧,到时候杜老太太那一关也是很容易过的。
可是赵氏想起前几日春草的事情还觉得郁闷,一口气怎么也难舒展开,她这几日虽然对刘七巧还跟以前一样,到底也就是逢场做戏了,谁知道这事情是不是刘七巧故意在杜老太太面前阴他一把的呢!
赵氏想到这里,只又叹了一口气。三个孩子都在睡午觉,茯苓难得抽空出来,见赵氏在厅里唉声叹气,只上前劝慰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大中午的,歇一会儿中觉不好吗?都忙了一早上了。”茯苓是难得的实诚人,她进了赵氏的院子,倒真是一心一意的服侍赵氏,带孩子也都是极其细心的。虽然最近没怎么出西跨院的院门,但赵氏和刘七巧之间的那些事情,茯苓也是略知一二的。
茯苓虽然服侍刘七巧时间不长,对刘七巧的性子倒是摸得很熟,其实刘七巧看起来跟孩子一样,但为人处世,却比很多年长的人更老练。所以茯苓是料定了刘七巧定然不知道春草的事情,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在杜老太太跟前提起这话来的。可光她相信,赵氏不相信,那也是没用的。
茯苓转身,沏了一杯茶递给赵氏,赵氏直起身子接了,低头略略喝了一小口,倒是先问起了茯苓来:“茯苓,你跟了大少奶奶也有小半年了,你觉得大少奶奶人怎么样?”
茯苓见赵氏亲口问她,说明赵氏对刘七巧还没到厌恶的地步,顶多就是觉得刘七巧不好相处,当着长辈的面给自己下不了台,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茯苓只笑着道:“其实大少奶奶人是极好的,对丫鬟也很好,又聪明,做事也厚道,有时候虽然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可也从来没做过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事情,就上回百草院有个丫鬟,喜欢乱说话的,大少奶奶知道了之后,也没直接撵出府去,而是重新换了一个地方,让她当差去了,大少奶奶并不是个狠心的人,这次春草的事情,大抵也是大少奶奶看不过眼了,才站出来给花姨娘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