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从家里过来,正巧就去杏花楼买了一些糕点,过来慰劳一下店里的大夫、掌柜、伙计们。难为他们这几天也没有的歇息,还照样忙活生意。掌柜的见杜若过来,只笑着迎了出来道:“少东家怎么来了?这大好的日子,不在家陪着少奶奶,跑到店里来做什么?”
杜若让春生把买的东西给了掌柜的,只笑着道:“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瞧一瞧,老爷可在上头?”
陈掌柜道:“老爷出去巡店了,只怕今儿不回来,几位大夫也出诊去了,这会儿只有沈大夫人还在楼上,还有几个病人等着看病。”杜若提着褂子往楼上走了几步,果然见走廊里头还有几个病人等着,便只开口对那几个等着的病人道:“你往里头来,我替你们几个瞧瞧。”
那几个病人见杜若年纪轻轻、面白无须,还有几分不游移,下面跟着上来的陈掌柜笑着道:“几位,这可是我们宝善堂的少东家,是宫里头的太医呢,昨儿他刚新婚,今天就来给你们瞧病了,你们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杜若进了平常杜二老爷给人看病的房间,放了人进来,那病人只对着杜若磕头道:“杜大夫,求求我家娃儿吧,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这几日高烧不退,每天晚上都来一场,身上又起疹子,我不敢带他出来,都说宝善堂的大夫医术最高明,我没银子付出诊的诊金,只能在这边等着大夫来,帮我瞧瞧我家娃儿到底是个什么病症?”
能摸到宝善堂总店来看病的病人,大多数也是慕名而来,杜若见这为大哥两个眼睛都哭肿了,便知道他家孩子的病定然是很厉害的。只听他的形容,倒是有点像小儿麻疹,只是没有看见病患,终归是不能确定。
杜若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药箱,这会儿也只能让陈掌柜准备了一个临时药箱,想了想道:“陈掌柜,我跟这位大哥出一趟诊,兴许一会儿就不回来了,你把点心跟大家伙分了。”
陈掌柜只拦着道:“少东家,不如让沈大夫去吧,你这新婚燕尔的,出什么诊呢?”
其实陈掌柜的心里清楚,少东家是个心善的人,但凡这样穿着的人来问诊的,有一多半是给不起出诊费的,不然也不会在门口巴巴的就等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倒好了,赔了车马前不算,也不知道赔不赔药钱,得了,反正这宝善堂是杜家的生意,他就一个记账的掌柜,少操这份心了。
杜若让春生牵了马车过来,让那男子在前面带路,这马车越走越偏远,竟然来到了京城有名的贫困一条街。这条街的名字叫世康路,后来因为这里住的人太穷了,这世康两个字也不知道被哪个人给改成了食糠路了。不过京城的老百姓都给它取了一个别名,叫讨饭街。因为这里住的老百姓,有一多半是以讨饭为生的。
这边除了一些原本就居住在京城的穷苦百姓之外,大多数的人都是外来人员。很多人听说京城好混饭吃,一路讨饭都要来京城,结果进了京城才知道,京城也不是个容易混日子的地方,所以再没找到活路之前,只能接着继续讨饭。
马车往里头又走了小半里路,前头的巷子太窄,就进不去了。杜若让春生看着马车,自己背着药箱跟那男子进去看病。
这时候正是八月的伏暑天气,巷子里又窄又臭的,居住环境实在很恶劣。杜若跟着这男子走了约莫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来到一户人家面前,推开门瞧见里头堆放着四五个大木盆,里面放着一大堆一大推的衣服,一个肚子有七八个月的孕妇,正在那边艰难的挺着腰洗衣服。
男人进了院子,急忙开口道:“孩子她娘,我把给皇帝看病的太医请来了,这回我们家大宝有救了。”那年轻媳妇闻言,两只浸泡的有点红肿的手从水里提出来,往自己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起身走到杜若前头,也不管地上的脏水,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道:“大夫,救救我们家大宝,他是我大哥大嫂唯一的儿子,不能让我大哥大嫂绝后了。”
杜若一听,这孩子竟不是他们亲生的,却还这样紧张,顿时也多了几分动容,只开口道:“你们别着急,我进去瞧瞧先。”
年轻媳妇只连忙站了起来,将杜若引导门口,推开了门,里头黑洞洞的,几缕阳光钻进去,杜若才算看清了在顶里头的床榻上,睡着一个小娃。一旁的墩子上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见了人进来,只眨巴了一下眼珠子道:“娘,哥哥一天都没醒,还睡着呢。”
杜若闻言,顺着那小丫头的视线往床上看了一眼,屋里太暗也看不清,只听那年轻媳妇道:“大妹真乖,等哥哥好了,娘给你买好吃的,你要好好照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