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侧妃是多少年没得到老王妃这样的谆谆教导了,只感激的五体投地,又觉得过去十几年她都活在悔恨中,是多么的固执和无知,便磕了头领命走了。二太太没得了老王妃的好眼色,心里自然也是不爽气的,正好外头有婆子找她,便也偷空就走了。
老王妃进青莲院的时候,正好打到最后一个丫鬟。那姑娘年纪颇小,大约才十二三的样子,方才刘七巧进去的时候,就交代过了那些行刑的婆子,只吓唬吓唬她们,不必真打伤了筋骨,让她们记着疼就好了。可这板子落到身上,若说不疼,那定然也是骗人的。那姑娘见老王妃进来,只扯着嗓子喊:“老祖宗救我,老祖宗救我,我是吕妈妈的孙女儿,老祖宗救救我。”
这吕妈妈是老王妃的陪房,原先是老王妃身边最得用的老人家,可惜前年得了疾病去了。家里的儿子媳妇也是在王府当差,不过现在少在主子面前服侍罢了,没想到这丫鬟竟是吕妈妈的孙女儿,老王妃倒也是念了旧了,只停下来问道:“你犯了什么错,是谁要这么打你的。”
那姑娘只哭哭啼啼的,又不敢说实话,便就趴在凳子上哭个不停。一旁打板子的婆子看不下去了,便照实说:“七巧姑娘说她嘴巴不干净,满院子乱嚷嚷杀人的事儿。”那婆子虽然撞着胆量说了,可心里也直犯怵,生怕老王妃发火,急急的跪下来掌嘴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请老祖宗饶命啊!”
老王妃冷笑一声,见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只问道:“你是在林姨娘身边服侍的丫鬟?”
那丫鬟以为老王妃这是要宽恕了自己,只急忙点点头道:“是,奴婢是林姨娘身边的丫鬟。”
“你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帮着吆喝,真不亏是有其主必有其奴。依我看你这板子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怕还要赏些别的。”老王妃说着,只对着一旁跪着的婆子道:“再赏她掌嘴二十。”老王妃看了一下那丫鬟臀部的伤势,只挑眉道:“不必故意放水,剩下的板子,也只用平常的力打就是,七巧就是太心软。”
那丫鬟一听,只两眼一翻,再没力气求饶,直接晕了过去。
王妃还没醒,刘七巧虽然乏了,却不想独自去睡,青梅便让小丫鬟们搬了一张贵妃榻进来,只方才王妃的碧纱橱里头,刘七巧就在那边歪着,才算放松了一点,只抱着被子打气了盹来。杜若这会儿自然是不敢走的,每过片刻便上去探一探王妃的脉搏,见脉搏稳定,便也放下了醒来,只坐在窗口下面的靠背椅上,扶着矮几看起了医书来。
青梅已然是搬着墩子坐在王妃床前,这会儿有他们两人在房里,她也总算是不用担惊受怕,只拿了一摞子的针线,做起了小孩子的衣服来。她一会儿看看刘七巧,一会儿看看杜若,只越看越觉得这两人越有夫妻相,便没来由扑哧笑了一声。
外面小丫鬟压低了声音进来报道:“青梅姐姐,老祖宗来了。”
青梅瞧着王妃睡的安稳,便起身迎了出去,见老王妃已经到了厅里,便开口道:“老祖宗来晚了,方才亲家太太和杜太医已经来看过太太了,杜太医说是有一样药是番邦的贡品,亲家太太就急匆匆的进宫去求太后娘娘赐药了。”
老王妃听见梁夫人救女心切,也是很安慰,便只开口道:“倒是劳烦了亲家太太了,回头再谢她,太太如今怎么养了,好些了没有?”
“只是没醒,我瞧不出来好些了没有,不过小杜太医在里头呢,隔三差五的总看一眼,奴婢心里也安心了不少。”青梅说着,也听见了外头小丫鬟受罚哭哭啼啼的声音,便跪下来对老王妃道:“老祖宗,外面那些人虽是七巧发落的,奴婢心里也是这个意思,还请老祖宗若是看不过眼了,也不要跟七巧计较。”
老王妃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和七巧都是好的,太太没白疼你们,你向来做事稳妥内敛,七巧又是一个聪明人,太太如今没醒,这院子有你们照看着,我也放心。”
青梅只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但凡太太是有亲闺女的,出了这种事情,也自然是第一个要站出来讨个公道的,我和七巧都在太太跟前服侍着,我自然是不用说,从小就跟着太太,七巧虽然是新来的,如今也认了干女儿了,自然是一样亲的,这事儿其实也怨奴婢,当初若是拦着太太,不让她进去,也就好了,偏生奴婢没那么做,如今是悔也来不及了,本是想向老祖宗告罪,也赏了奴婢板子才好的,可眼下太太身边离不开人,这板子暂且先在老祖宗这边欠着,等太太好了,奴婢自然去领了。”青梅说着,只想起依然昏睡的王妃,又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