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心道,这会儿看你们主仆两人怎么猜我这哑谜。
春生接了帕子,点头哈腰从厅里出来,见了钱大妞便问道:“大妞,我让七巧带几句话给我家少爷,她给我一方用过的旧帕子是个什么缘故呢?难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字?”春生说着,拿起帕子在太阳底下比着看了看,见上面除了有几块擦过的斑痕以外,就只在一个角落中,绣了刘七巧的字样。
钱大妞也接过去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你傻啊?你看看上面的斑点,那是昨晚七巧哭的时候那它擦眼泪来着,你看看这手帕,上面得有多少泪痕啊,这还不够说的吗?少东家一病,七巧就落了那么多泪,这上面的点点滴滴,那都是铁证啊!”
春生顿时茅塞顿开,只表扬大妞道:“还是你细心,我还琢磨着,这一方旧帕子,能有个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几句贴心话来的暖人呢。如今少爷要是看见了七巧的泪痕,那还不乖乖的吃药,我这就回去,把这帕子去给少爷去。”
杜若醒了之后,除了身子比较虚弱意外,倒也没了别的什么感觉。胃部已经不像昨夜那般剧痛,这会儿他稍微喝了一些米汤,正靠在引枕上,随意的翻看一本妇科医书。
杜老太太用过早膳之后,便跟着杜太太一起匆匆前来看望杜若,见他已经靠了起来,也只略略放下了心道:“你好生养着,昨儿哪些人带你去吃酒的,我今天让你二叔全发落了。”杜老太太那帕子擦了擦杜若的脸颊道:“你看你这一病,好容易才养出的一些肉,又没了,我看你这身子不适宜随处跑,不然太医院的职就让你二叔给辞了吧?”
杜若想了想,摇头道:“老太太不用担心,是我自己没注意,今儿已经好多了,只需静养几日就好,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医术高明,我进去不过也就是为了跟他们多学着点,倒是累不着人的。”
杜老太太见杜若的气色比昨晚好了很多,也便不多数什么,只嘱咐他以后千万不可再碰酒了。
杜若点头应了,杜太太又问了一圈丫鬟们杜若昨夜的情况,也略略松了一口气,只上前道:“你这会儿病着,只养养精神罢了,何必还看什么书呢。”
几人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人还没见着,就听见了声音道:“老太太总怨我带坏了大哥,这回我可走的远远的,缘何大哥还是犯病了呢?我就说大哥这病根本和我没什么关系的!”
杜若听见这声音,也是脸上带笑,杜老太太只反应过来道:“你这个混世魔王,怎么今儿才回来,昨儿中秋,巴巴的全家就等你一个,你还好意思说?”
这时候只间帘子一挑,从外面进来一个穿靓蓝色绫锻袍子,披着墨绿色刻丝鹤氅的人从外面进来,他就是那个承袭了杜二老爷风流的杜家二少爷杜蘅。
“老太太这次可别怨我,我这次从岭南那边回来,途径金陵,正巧遇上了姨奶奶一家,他们这都二十年没回京城了,正巧姨奶奶的孙儿这回进京赴考,所以一家人都来了。我寻思着他们家那在京城的房子,几十年没住过人,怎么好住了,所以就全给您接了过来了。”
杜老太太闻言,只激动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们家都来了?”
杜蘅道:“那是自然,姨奶奶,还有她的媳妇,还有她一双孙子孙女,都在呢。”
说起这姨奶奶,是杜老太太的亲妹子,当年嫁给了一个京官,后来鞑子打来,一家人都跟着南迁了,男人死在了南边,一家人就再没回来了。前几年听说是儿子也病死了,还请了金陵宝善堂分号的大夫去瞧过,没救的回来。如今一家老小,倒只有三个女的,并一个孙子了。好在听说孙子是极有出息的,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了,这次回京,大约就是为了年后的春试。
杜太太闻言,只上前扶着杜老太太道:“既是姨母来了,那我们还是出去迎一迎的好,你怎么就这样把客人留着,莽莽撞撞就来这里了?”
杜蘅笑道:“大娘还当我是以前的小孩子吗?人我已经领了她们到梨香院去安顿了,也派了几个小厮丫鬟当帮手。我这不是听说大哥又病了,着急来看吗?”
杜老太太听了,只点点头道:“倒是越发稳重多了,你大伯没白带着你天南海北的跑,这会儿也有些人样了。”
杜蘅人在外头跑了两个月,脸上也沾染了些许风霜之色,看上去是比之前稳重多了,只笑着道:“老太太难得夸我一句,还非得带上大伯,我就这么不经老太太夸吗?”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外头正好有丫鬟进来,便笑着道:“二少奶奶托我来告诉二爷,房里的热水已经预备好了,二爷不如先回房洗漱洗漱,再各处走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