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大雪,路上必定是不好走的,又是这个时辰,想必徐氏今儿是起了个大早,才赶过来的。谢玉娇想到这里,心里越发觉得暖了几分。往年大年初一,徐氏是必定要去庙里上香的,今年反倒来了她这边了。
徐氏这时候也想念谢玉娇的紧,一开始听说她不愿意回谢家过年,只当她是要回京城去,谁知道后来京城里头送信的说,这次只有睿王一个人回了王府,可想这谢玉娇必定还住在这边。徐氏一听这话,便在家中坐不住了,只张罗了两日,等过了年就要往这边来。此时她挽起帘子,看见谢玉娇正冒着严寒在门口等着自己,越发就红了眼眶。
马车到了门口,小厮送了踏脚上去,谢玉娇亲自到了马车下头,见徐氏下车,还想上前扶去,却被刘妈妈拦住了,只让丫鬟迎了上去。徐氏从马车下来,瞧见谢玉娇这几个月倒是看上去涨了一些肉出来,便含泪笑道:“这儿果真是个好地方,养人得很呢!”
刘妈妈见谢玉娇也红了眼眶,唯恐她在外头伤心又受寒,便开口道:“亲家太太快往里头去吧,这大冷天雪地里站着做什么呢!”
徐氏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谢玉娇往院里去,一时进了屋子,暖融融的坐定了下来,又瞧见谢玉娇跟前站着一个容貌清丽又沉默寡言的姑娘,便问道:“这就是那个医女吧,模样倒是好的很。”
大雍朝的医女都是戴罪之身,多半是因家中犯了事情而没入宫中的,这医女姓卫,父亲原是北边的一个小官,因得罪了权贵被迫害致死,她母亲充作宫奴的时候,得知怀有身孕,因此在宫里将她生了下来,被原来的老医女收养了,因而学了一身的医术。周天昊选了她过来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将她父亲迫害致死的权贵,其实就是安国公府,因此周天昊倒是不担心她会为徐皇后所用。
“她就是卫静。”谢玉娇开口说了一句,那卫静便上前来,向着徐氏请了安,只还是安安静静的,倒是没什么话语。
徐氏平常也是喜欢这种喜静的女子,三圈打不出个声响来,看着才没什么花花肠子,因此赏了她一个荷包,她也恭恭敬敬的接了。
徐氏又道:“我原本以为你要回京城去,故而才不回谢家,谁知道你竟然就在这边过了年?”徐氏方才从外面进来,早已将这边院子看了个大概,不过才一个两进的院落,加起来也就二十来间房子,地方竟不必谢玉娇原本住的绣楼大多少,亏她还住着不肯走了呢!
“这有什么不能过年的,再说我这里人也不多,加上下人也不过就二三十个,要那么大的院子也没用。”
徐氏听了这话,只摇头道:“又不缺银子,何苦这样呢!”
谢玉娇听徐氏这么说,才不得不开口道:“母亲就快别说了,我自然也是想住大院子的,只是这附近没有罢了,要再过去十里路倒是有一处好的,只是离王爷的军营又远了,我既然都住过来了,何苦还让他每日跑这么远的路呢?”
徐氏这才明白了过来,便笑着道:“不过我方才看着这儿,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倒是整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你若是住得习惯,倒也无妨的。”
谢玉娇亲自奉了茶给徐氏,又开口道:“我住哪儿都习惯。”
徐氏见谢玉娇眼神有瞬间的失神,知道她必定是又念起了周天昊来,只笑道:“是是,只要王爷在身边,你自然住哪儿都习惯的。”
谢玉娇闻言,脸颊微微泛红,想了想又道:“只可惜我懒怠得动,这次没陪着他回京去了。”
“你陪着他回京,只怕也见不着他,我听刘福根说,这几日他可忙了去了,今儿你舅舅还要进宫去赴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事情谢玉娇倒是知道的,昨儿周天昊派回来的亲兵已经说了,今日大约是个鸿门宴了。谢玉娇只抿嘴一笑,淡淡道:“也是,他那么忙,就算我跟着回京了,只怕也见不着,反倒还要应付那些应酬,也怪累的,不如不回去的好。”
“就是!如今你又有了身孕,还是少走动的好!”徐氏说着,只又拉着谢玉娇的手不放,打量了一下她已经突起的小腹,笑着道:“朝宗非要闹着一起来,我怕他闹你,就偷偷的来了,只怕这会子他睡醒了,还要哭闹呢!”
谢玉娇倒也停想念谢朝宗的,这时候听徐氏提了起来,便随口问道:“今年沈姨娘家,母亲也派人送东西过去了吗?”
“自然是送了,他家老三去年考上了秀才,我想着既然是个读书的料子,不如就好好的念下去,已经和沈姨娘商量过了,往后他的束脩都由我们家出,我还让马家少爷写了推荐信去栖霞书院,估摸着等过完了年,他该去栖霞书院念书去了。”徐氏说完这句,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沈家婆子那日来府上谢恩,还说收到了你沈大哥的书信,如今在军中也很少,虽没打起仗来,到也天天操练着,还说等把鞑子赶出了大雍,他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