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垂下眸子,脸上透出几分冷冽的笑来,撩起了裙摆坐下,四下打量了这祠堂一眼,道:“这祠堂看着有些老旧了,每年拨给二叔公修祠堂的银子也不知道花哪儿去了,看来以后这修葺祠堂的事情,还是另找一人罢了。”
二老太爷闻言,原本压抑着的怒气忽然就涌了上来,站起来指着谢玉娇,想开口说什么,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众人只蜂拥而上扶着二老太爷,谢玉娇也被吓了一跳,之间二老太爷的手指还指着谢玉娇,嘴角抽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徐氏连忙起身,上前拉着谢玉娇的手,两人看着一众人把二老太爷扶起来,其中有人开口道:“老爷子中风了,快请大夫。”
谢玉娇原本也只是想灭灭他族长的威风,并未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到底觉得有些懊恼,便转身吩咐道:“去县里请个大夫来。”
谢家众人瞧着二老太爷这光景,有的辛灾乐祸、有的却也心有戚戚。他们本就依附于谢家,虽说是一个祖宗,可传下来那么多代的人,确实也得了谢家不少的好处。
谢玉娇对谢家的这些叔伯都不算很认识,唯一知道的也就这个二老太爷,如今他又中风了,这谢家族里的事情也总该有个人管着。只是这话她若是这时候提起来,到底让人不舒服,谢玉娇便也没有提及。谢玉娇见徐氏脸上多少有些担忧,便扶着她往祠堂外头去,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被一个年轻媳妇给拦住了,指着谢玉娇的脾气道:“仗着有几个臭钱你就显摆了,老太爷要是有事儿,让你抵命!”
谢玉娇并不认识她,闻言倒也着实吓了一跳,她虽然厉害,却不是泼妇骂街的料。徐氏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连退了几步,捏着帕子朝谢玉娇看了一眼。祠堂外头的几个下人见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闯进去就把那年轻媳妇给按住了,只开口道:“太太姑娘快走,别理这泼妇。”
谢玉娇让张妈妈先扶着徐氏出门了,自己则不疾不徐的往门口走了几步,这才回头看着那年轻媳妇道:“钱是谢家的,我乐意给谁花就给谁花,你管不着。”
徐氏回到了家中,到底还是有几分后怕。徐禹行因不是谢家人,所以并没有跟着去祠堂,这会儿瞧见徐氏神色不安的的回来,便上前追问了起来,一旁的张妈妈就把方才祠堂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禹行听张妈妈把话说完,只望谢玉娇那边瞧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娇娇,你就是太要强了,不过那老头子也确实要得点教训了。”
谢玉娇听了这话,原本那一丝不安也都没有了,只轻哼了一声道:“我现在想想,也确实有些亏了,那给族中种的那些地,一年也产出不了多少的田租,这下二叔公中风了,只怕以后延医送药的银子还要花去不少呢!”
徐禹行闻言,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罢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今儿是年节,得高兴一些。”
徐氏这会儿也稍稍回过了神来,又想起今天到底是过年,便开口道:“也是,不说这些,咱一起回正院去,我让张妈妈看看厨房的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因为谢家还在孝中,过年都是一切从简的,除了吃一顿团圆饭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到了下午的时候,城里马家特意派了人过来,说要请徐禹行过去吃年夜饭,徐蕙如又在那边住着,徐氏也不好强留,便放了徐禹行走,只让他明天还回来,难得年节不用忙,在谢家好好休息几日。
这让到了晚上,一家子就只剩下几个女眷并谢朝宗这么一个小男子汉过年了。徐氏备晚膳的时候,特意丫鬟留了一个空位,放上了酒杯斟满了酒,谢玉娇知道,那是谢老爷的位置。
平常徐氏吃饭就很安静,大姑奶奶也是安静惯了的人,宝珍和宝珠因为瞧见今儿菜多,也都安安静静的只顾着自己盘中的饭菜。谢玉娇本就饭量小,一桌子的菜她才动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有些想周天昊了,今年的皇室家宴应该也不会很热闹。任凭谁刚刚经历了一次国破家亡,也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徐氏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冷淡,便开口道:“家里没个男人,确实冷清的很,去年还有你舅舅和蕙如,今年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越发就没了人气。”
老姨奶奶闻言,便随口道:“这不简单,等娇娇招了上门女婿进来,这男人不就来了吗?”老姨奶奶说完这句,忽然就想起了什么来,只开口问道:“前院不是住着一个客人吗?太太要是实在觉得冷清了,请他过来坐坐也好,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