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这祭祖的排场,却不能和往昔相比了。帝后两人磕过了头,下面的几个皇子皇女都依次磕头,没有了寻常的宫廷乐舞,倍加显得凄凉。
徐皇后见皇帝脸上不开心,知道他这几日正为了几件事情心烦。第一,鞑子派了人来提出和谈,条件颇为苛刻,让皇帝震怒;第二件就是周天昊到现在还没回来,他那贴身小太监又死活不肯开口,真正让皇帝心急上火。
这除夕之夜,本就该一家团聚,往年皇帝还会下令赐宴群臣,今年什么都没了,结果连一家人都凑不齐,当真让人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错觉。
皇帝这厢正郁闷,外头忽然有小太监进来传话道:“回陛下,睿王殿下回行宫来了。此刻正回房换衣服,一会儿就来念祖堂祭祀祖。”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只开口道:“这小子,总算还没把这事情给忘了。”
因那日徐皇后赐了两个宫女过去,第二天周天昊就离宫出走了,因此徐皇后心里还觉得有些委屈,不过瞧见皇帝开心,她心里也总算好受了一些。
周天昊回到自己的住处,见云松正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只开口道:“对不住了,又让你屁股受累了!”
云松见周天昊回来了,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屁股倒是无碍,只是殿下再不回来,我可就饿死了。”
周天昊平素就知道云松机灵,这点小事如何应付不了,只朝着他受伤的屁股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开口道:“本王进去换衣裳,一会儿再来看你。”
几个平常服侍周天昊的老嬷嬷送了衣服进来,只有刘嬷嬷一个人在里面服侍。刘嬷嬷上前帮周天昊脱下了外袍,见他重伤未愈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只劝慰道:“殿下,老奴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去做,殿下您从小到大,做事总有自己的主意,可也不能不顾念自己的身子啊。”
刘嬷嬷是以前在周天昊母亲杨贵妃跟前服侍的老人,自从贵妃去世之后,就一直在周天昊的身边照顾饮食起居,把周天昊视如己出。周天昊身为大雍的王爷,要为大雍上阵杀敌她管不着,可如今暂时休战了,连好好养一养伤都不成,到底让她老人家心里难受。
周天昊脸上却带着难有的笑意,比起几日前已是精神了不少,一边更衣一边道:“嬷嬷你不是老催着我成家立业吗?如今我就要成家了,你可高兴?”
刘嬷嬷闻言,脸上略带着几分狐疑问道:“是上回来看你的那位谢小姐吗?”
周天昊脸上的笑意更甚,只点了点头道:“就是她,嬷嬷不喜欢?”
刘嬷嬷垂下眼眸来,静静的想了片刻,开口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瞧着脾气有些大,不想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一样,说话做事都温婉柔顺的,看着舒服。”
周天昊喜欢的就是谢玉娇这样的小性子,内心明明都热的跟火炉一样,外表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真是骗得自己好苦。
“温婉柔顺的看多了,我反而就喜欢她这样的,不管说话做事都是真性情,跟她在一起,才觉得有过日子的滋味。”
刘嬷嬷见周天昊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忍不住摇头道:“殿下这是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依我看那姑娘就是脾气大。”
周天昊也知道谢玉娇有些小脾气,可这又何妨呢,他喜欢的姑娘,便是有脾气,他也心甘情愿的顺着:“嬷嬷以后就知道了,娇娇从来不乱发脾气,她一个姑娘家,要撑起江宁首富之家,着实不容易的很。”
刘嬷嬷见周天昊把谢玉娇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也不和他争辩,只开口道:“那殿下可想好了,什么时候娶她进门?皇后娘娘可每日里都预备着给您塞几个宫女呢!”
周天昊听刘嬷嬷说起这个,又难免郁闷了几分,想了想只开口道:“我今日就和皇兄提一提。”
刘嬷嬷听了这话,心里却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只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毕竟是皇室,那谢姑娘说白了就是乡绅土豪家的小姐,这身份差得这样远,只怕皇上和娘娘也不会答应的。”
周天昊倒是不为这事情担忧,但凡是他定下来的事情,必定能有七八分的把握。
念祖堂里,皇帝和徐皇后两人正等待着周天昊前去。往年在京城祭祖,场面何等宏大,到了晚上大宴群臣,初一命妇入宫请安,大雍泱泱大国,气派无限,而如今却只零落的剩下他们几个人而已。
徐皇后见皇帝脸色不好,只忧心道:“陛下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先去歇息,让臣妾在这边等着睿王吧。”
皇帝却摇了摇头,负手站在大雍列祖列宗的牌位容相之前,抬起头阖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