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见徐禹行给自己递了眼色,顿时也明白了几分,如今谢家手上的宅院有十几处,若是等南迁的时候卖出去,那白花花的银子可就和滚雪球一样的送进们。可谢玉娇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又害怕起了南迁。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岂不是说明,去北边打仗的人都已经守不住,死了吗?
谢玉娇安坐下来,端着茶盏,轻叩杯盖,缓缓开口道:“舅舅,咱们先前屯的那几个宅院,若是有人要买,那就卖了吧。”
徐禹行原本还以为谢玉娇会拒绝,在他看来谢玉娇就是那种敢于铤而走险赚大钱的人,如今北边形势这般紧张,弄不好迁都都是有可能的,可这个时候,谢玉娇却肯卖了,这也着实让徐禹行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谢玉娇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私下想了想,不管怎么,这要是北边能守住,才是最好的,我们既是大雍的百姓,自然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不到万不得已,这国难财还是不发了吧。”
徐禹行一早就知道谢玉娇是有大智慧的人,且在生意这一行上头,分得清清楚楚,如今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是让徐禹行敬佩不已。心道不愧是谢老爷教出来的姑娘,这般识大体又懂事务,更兼还带着一份爱国的情操。
“既然你也这么看,那我这几个月就把那些房子陆续出手吧。至于铺子,都是好的,就留着收租子好了,也算有个稳定的营生。”徐禹行一时心情大好,连干了两碗茶。一旁的徐蕙如见了,只笑着道:“父亲就不能慢些喝茶吗?姑母难道还舍不得给你沏好茶吗?”
徐氏闻言,只笑着道:“这茶都是今年茶园新送来的,算不得好茶,不过就是新鲜些,喝着爽口。”
徐氏想问徐禹行那件事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弟弟她一直拿他没办法,上回柳姨娘的事情弄成了那样,徐氏对禹行总觉得有几分歉意。
谢玉娇低垂着眉宇,抬眸瞧见徐氏那一脸干着急的模样,只开口道:“母亲,下个月老姨奶奶六十岁的生辰,母亲想好了怎么过吗?”
徐氏见闻,只忙道:“我还没想呢,虽不能大办,总也要摆一桌酒,稍微意思意思的,过两日我和你姑妈商量商量。”
徐禹行听他们提起了大姑奶奶来,脸上便又多了几分正色,只开口对徐蕙如道:“蕙如,你先回房去,我和你姑妈有事情商量。”
徐蕙如只愣怔怔的站起来,往谢玉娇那边瞧了一眼,开口道:“表姐不走,我也不走,爹爹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女儿知道吗?”
徐禹行被徐蕙如这么一问,这脸上有顿时多了几分尴尬。谢玉娇稍稍瞧出了一些苗头来,只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表妹我跟你一起走吧。”
其实徐蕙如知道徐禹行让她走开,多半也是为了那件事情,她虽然很想听,可还是徐禹行不让她听,她也没有办法。这要是谢玉娇也跟着自己一起走了,那一会儿连一个给自己带话的人都没有了,反倒更郁闷了。
徐蕙如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俏皮,撅嘴道:“好啦好啦,女儿先走了,你们有事情慢慢商量。”
徐禹行瞧见徐蕙如走了,好歹又自在了几分,徐氏瞧着徐禹行那样子,便笑着道:“你还是老样子,一把年纪的人,还怕什么羞呢!”
徐禹行年少时是个书生,本就文静羞涩,后来的沉稳老练那都是经历了风霜之后,一点点的磨出来的,遇上这些感情上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腼腆。
“那日蕙如跟我说了一些话,我这几日也考量了许久,如今蕙如大了,她在这儿住着我也安心,有些事情便也就随缘罢了。”
谢玉娇瞧着徐禹行那有些支支吾吾的话语,心里就想笑呢,只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舅舅,若真是笑了,到底有些不敬。
“舅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何个随缘法?”
徐氏见谢玉娇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只伸手假作要去打她:“你这丫头,还跟你舅舅玩笑起来了,咱这说正经事儿呢,你若是不想听,和你表妹一样,回绣楼去吧!”
谢玉娇这会儿已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开口道:“母亲着急什么,舅舅自己说的随缘,我们自然要问问清楚,这玩意我们会错了意思,岂不是耽误了人了?”
徐氏只一个劲摇头,徐禹行这会儿倒已不怎么羞涩了,他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本就应当有些担当的。
“姐姐若是有空,还请帮忙请个媒婆来,我……我愿意向谢家大妹子提亲。”
虽然如今谢家的下人对大姑奶奶还是以姑奶奶的称呼,但其实她是和离回来的,应当还算是谢家的闺女,而不是姑奶奶,因此徐禹行才用了谢家大妹子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