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都是刘福根过来县衙之前,和谢玉娇讨论过的,他又稍微添油加醋了一些,听着还像这么回事儿。
那厢康广寿还没开口呢,周天昊倒是乐了,心里兀自鄙夷:还当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真的大善人,无非就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不过幸好没狮子大开口,只是让知县写个碑文,没让上报礼部,请个追封算不错的了。
周天昊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想完呢,刘福根见康广寿没应,只又开口道:“我家主子说了,县太爷可能会觉得咱们乡下人家沽名钓誉,可是这些都是我们老爷应得的,若是做了好事,也不能留下一个好名声,那将来谁还愿意做好事呢?咱不是为了这个名声,只是为了这种精神,要把这种做好事的精神,发扬光大,也要让老百姓知道,这世上是有好人的,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的。”
康广寿和周天昊只听的一愣一愣的,愣是没想到半句反驳他的话,谁曾想这谢家一个小小的管家,这口才正是让人拍案叫绝了都,康广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听听,这话说的,我要是不肯给你们老爷写上几句,都快成了罪人了。”不过康广寿拧眉回味了一下,这刘管家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别说这谢老爷的碑是百姓们让立的,便是有些地方的大户人家,百姓们没想着立碑,还有花几个银子上报了朝廷博一个美名的。
说来说去,谢云敬也算是的名副其实的善人。
刘福根见康广寿松了口,脸上便多了几分松懈下来的微笑,继续道:“我家主人还让我告诉大人一声,下个月十二,是我家老爷下葬的日子,还望大人能到场来,到时候亲自揭了石碑,也让老百姓们见见你这个父母官。”
这些话正是合了康广寿的心思呢!他初来乍到的,没几个公共场合出没出没,如何能刷出存在感来?谢老爷下葬的日子,必定是这一片乡绅、地主、商贾们都齐聚一堂的日子,到时候他这个县太爷就能多结交几个人了。
康广寿想到这里,心里又高兴了几分,便连声应了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到时候我一定去,这碑文,过两日你派人来取,少不得要赶在下个月十二之前,把这件事情置办妥当。”
刘福根闻言,心下暗道谢玉娇神机妙算,这一步步的,只把县太爷给哄得高高兴兴的。
一旁的周天昊一记刀眼扫过去,见了康广寿那副样子,心里鄙夷:一点小恩惠,也值得高兴成这样?怪不得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做了知县,心眼都变小了。
刘福根交代完了事情,人就走了。康广寿还沉浸在逾越之中,扭头问周天昊:“你说,这给谢云敬的碑文应该怎么写?”
“问我做什么?你不是才高八斗的状元爷吗?区区一个碑文,难不成就能把你给难倒了?”周天昊不屑道。
康广寿独自在一旁自言自语:“这写得太好,那面浮夸;这要是写的一般了,只怕谢家人不高兴。”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堂堂一个状元爷,给一个地主老爷写碑文,那是他天大的造化了,还有啥好不高兴的!”
康广寿见他这样不屑,也不去问他,只严肃道:“我这几日又招了不少人过来问了谢家的事情,还当真如之前的老庙祝说的一样,这谢云敬,也的确当得起我替他写几句碑文的。”
两人正闲聊,外面有小厮进来回话,手里端着个匣子,送到跟前:“回大人,东山镇上土地庙里的庙祝派人送了这个东西过来,说是大人上一回躲雨的时候,落在哪儿的。”
康广寿接过匣子看了一眼,见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往周天昊那边推了一下,问道:“这是你掉的不?”
周天昊往匣子里瞄了一眼,果真见前几日自己丢了的那一枚玉佩躺在里头,上面还挂着赤红流苏,完好无损。
“真是我的,我还找了几日呢,原以为找不回来了。”
康广寿见他这么宝贝这东西,倒是奇怪的很,这玉色看着也一般,他堂堂一个王爷,哪里会稀奇这个东西了?
“怎么?心上人送的?”
“什么心上人,是我今年生辰皇嫂送的,我平常不怎么戴,偶尔进宫才戴,这次出京走的急,所以就戴在了身上。”
康广寿哦了一声,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见周天昊的神色陡然严肃了起来,问道:“北边的仗到底打得怎么样了?这两个月一直有难免过来,我这县里已经收了上百户人家了。”
周天昊蹙眉不语,过了片刻才道:“情况不好,国库空虚,这次我来南方就是筹钱的,眼下银子是到手了一批,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朝中大臣已经开始议论迁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