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应了一声,只忙不迭就出去传话,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分量不够,恐去了老姨奶奶那边,被别人先压倒了气势,就只又回到了徐氏那边,让丫鬟偷偷的进去,喊了张妈妈出来。
张妈妈这会儿正好服侍完了徐氏就寝,从房里出来,看见自己闺女又急匆匆的回来了,便知道定是谢玉娇那边又有什么吩咐,只上前问起话来。
紫燕只好把方才谢玉娇说的话一五一十都跟张妈妈说了一遍,张妈妈听了,眉梢就透出几分笑意来,和徐氏的温婉软弱相比,谢玉娇真是有几分当家小姐的气魄。
这话说的又精,只怕老姨奶奶听了,也只有上火的份儿。只是这会儿毕竟晚了,要非这个时候说,那边又是不懂规矩的,或是晚上、或是一早就过来闹,到底扰得不清静。张妈妈想了想,开口道:“你回去告诉大姑娘,太太已经睡了,这话你明儿早上再过去说,到时候我这边和太太通个气,别等老姨奶奶上门了,太太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个准备。”
紫燕一听这话说的有道理,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要走,那边张妈妈只开口道:“听说这几日姑娘看账本每日都看到很晚,你去厨房交代一声,别忘了送宵夜过去。”
紫燕便点了点头,又高高兴兴的去了厨房。
谢玉娇洗完了澡,坐在楼上的书房里头看账本,因为没有电灯,所以书桌前头点了一溜烟五六个烛台,映着她的脸颊红彤彤的。谢玉娇披早已经穿好了衣服,披着长袍,手里拿着一支小楷狼毫,对着那些账本一本本的过一遍。
谢家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但谢玉娇看过了账本才知道,原来这些年谢家最大的进项已经不是田租,而是收了这一带佃户们种出来的茶叶以及养蚕人养好的蚕茧,做成了生丝,织成布匹,卖给泉州那边的商贩。这些商贩做的都是洋人生意,拿了这些东西出去换回打量的宝石金银,谢家光这一项的收入,就比田租多了三成。
田租上的事情,以前都是大管家陶来喜管的,陶家在谢家当了几辈子的下人,都靠得住的很。至于城里头一些商铺以及琐事,是二管家刘福根管着,也就是张妈妈的男人。生意上的事情一向都是谢老爷自己管的,可外面跑动的事情,却都是徐氏的弟弟徐禹行,也就是谢玉娇的舅舅负责的。
原来因为徐家三老爷是庶出,所以分家的时候得到的家资也有限,且他又是一个两袖清风的性子,也不懂抱国公爷的大腿,当年调任的时候,正巧去了鞑子和大雍边境上的一处地方,结果鞑子打过来的时候,徐三爷送了妻儿老小离去,自己就死在了鞑子的刀下了。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这徐禹行并不想去投靠本家安国公府,便带着妻儿老小,一起到了金陵,索性给自己的姐夫打起了工来,两人也算双剑合璧,倒是干出了一番事业来。
谢玉娇放下账本,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见紫燕已经回来,便叫了她来问话,紫燕只把张妈妈的话说了一遍,谢玉娇这会子也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听着倒是觉得很有道理,这事情还是得跟徐氏通一口气才行,不然老姨娘闹起来,徐氏也不好回话。
屋子角落里的沙漏已经到了戌时二刻,谢玉娇正打算起身走一走,那边喜鹊只捧着两样东西,送到了谢玉娇的跟前道:“姑娘你看?”
谢玉娇凑过去看了一眼,见喜鹊那帕子里面放着两块翡翠玉佩,都是一样上窄下宽的形状,其中一枚上面雕刻的是百鸟朝凤的图案,而另外一枚上却是双龙戏珠的图案,只是但看这两块玉佩的背面,却是一模一样的,但很显然,这双龙戏珠的玉佩,并不是谢玉娇的。
“你从哪儿来的这块玉佩?”谢玉娇也不禁疑惑了起来,从这原身子的记忆来看,这凤佩是徐氏给她的,应该是安国公府的东西,徐氏这样珍而重之给的东西,必定是个好东西。只是这龙佩,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这是今儿在土地庙姑娘坐过的那个蒲团上捡的,我当时没看清,以为是姑娘的东西掉了,就急急忙忙包了起来,方才收拾妆奁匣子的时候才翻开了一块,姑娘的这一块凤佩,还好好的在里头躺着呢,这可不是别人的东西?”
喜鹊说着,也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东西看着就贵重的很,那人若是丢了,只怕要到处找,却被自己给顺手拿了回来。
谢玉娇倒是淡定的很,从今儿她闻到的那房里的香气来看,那里头必定是来过身份比较高贵的人,这东西对于穷人家来说,可能是贵重的不得了,但是对于那些富贵人家,不过也就是一样饰物,只是如今既被她捡到了,到底还是要归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