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齐点头。
女杼道:“一,那个太叔,不是坏人,也不是会被人随便欺负的,他自己心里有数。你要帮他,先问问他,不要自己拿主意,他的主意比你多。”
这个卫希夷承认,不过:“我就是忍不住么。他……长得好看,我就忍不住想靠近他。”
“闭嘴!这是第二件事,一切贵人,你离他们远些。贵人们像两扇磨盘,庶人就像磨盘中间的豆子,他们相磨百年也安然无恙,庶人挤进中间,倾刻便要化作齑粉。不要说你不怕,想想大祭司与王相争,我们便要家破人亡!”
卫希夷眼角的皮肤越来越红,直要滴出血来。捏紧了拳头,心道:总有一天,我不但要做磨盘,还要做凿做斧。
女杼吐出一口气,续道:“有些事,宁愿死也要做,宁愿死也不会屈服。不过,能活下来,还是要活下来的好,不然要活着的亲人怎么办呢?”
“嗯。”
想了一下,女杼道:“也不要与太叔走得太近,我看他的妻子、侄子,一个比一个不讲理,与他走得太近,那两个人会敌视你们的。”
“哎?”
“听话!”
“哦。”因为母亲以前讲的话都有应验,这一次卫希夷也认真记下了。
“他侄子对他百般折辱是真,不过是为了将他留在身边罢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蠢,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仗着别人对他好,便要生事。这件事情,你现在办不了,也不用为太叔担心。他二十二岁做到上卿,你二十二岁能吗?不能就不要替他作主了。”
“可是,不能因为一个人厉害,就不去维护他,反而要由着他受磨难呀。”
“那你长大一点,做你能做的吧。我们不白吃人家的饭。”
卫希夷点着头,想了一想,道:“好。”
“也不要将那位夫人视作知己。你们不过认识了两天,她做过什么,她想的什么,她为了什么,你全不知道。她丈夫喜欢的人,她会亲近,别的呢?你还知道她什么?如果不知道,就慢慢去了解,直到觉得此人可交,再与之交心。”
“嗯嗯。”
女杼想了一下,又低声分析了夏夫人方才与自己的交谈,指出夏夫人也有城府。继而在女儿诧异的目光里,将姬戏与祁叔玉这一夜两日来的交锋也对女儿讲了。接着说了自己必须出现的理由,以及哭诉的词句有何意义,围观之人又如何……
卫希夷张大了嘴巴,敬佩地道:“娘,你真厉害!”
女杼没有被夸奖后的喜悦,冷声道:“这些事儿,你看明白了就行。不要被表象迷茫,不要被眼泪蒙蔽,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就可以了。如果有人用这样的手段陷害你,你也不要手软,回敬回去,戳破它。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学这些阴暗手段,不要自己主动去用。阴暗下作,不劳而获,比起勤恳努力轻松许多,会上瘾的。一旦沉缅,便再无光明可言。知道吗?”
“嗯嗯,我看这些反而很麻烦,倒不如有一分力便一分力,最后有一分收获。”卫希夷更喜欢用拳头说话来着。
女杼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揽过女儿:“秋冬之时,北地寒冷,看来咱们是要在这里住下了。记着,太叔也不欠我们什么,不要因为他对我们好,就觉得理所当然。能自己做的,就不要麻烦人家,他帮了你的,要记得以后还回去。”
“嗯嗯。”
女杼又轻声细语,给女儿讲了好些故事:“以前,有一座宫殿,里面有一个老王,有许多嫔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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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杼对儿女讲故事的时候,前面祁叔的宴请也进行得十分顺利。祁叔玉命人取来了自己的新衣给父子俩换上。又殷勤相劝,命人请了医工来给姬无期诊伤。姬戏无论心中如何想,面上都改作了惭愧的颜色,发誓一定要与祁叔玉好好相处。
临行,祁叔玉又用自己的车送父子二人归府,端的是礼遇非常。
待祁叔玉送客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见虞公涅,今天一天,虞公涅并没有闹,十分反常,他少不得要去安抚一下。夏夫人一见他转脸的方向,就知道他要去哪里,忙拦了上来:“夫君,还有一件要事,须得先说与你听。”
祁叔玉便问何事,夏夫人微笑道:“夫君去姬戏家的时候,宫中来使,王要设宴。”